餘川抬手按了按謝遲的肩：

    “六哥稍安勿躁。他帶著個傷者，若是不想阿阮死，就必是要沿途多加小心，我們且先在城中住下，守株待兔。旁的，我會再命人去查，若有變，再見機行事。”

    “嗯。”謝遲也沒辦法，隻能靜下心來，先進城。

    臨到城門口，又了一眼東南角那座高塔。

    兒機靈，立刻道：“六爺，那座塔，是沈氏宗祠所在。”

    “嗯。”謝遲今日換了尋常富貴人家穿的錦袍，也沒騎馬，背著手，行在前麵，進了城。

    ……

    而此時，沈玉玦的船，還在河上緩緩而行。

    他一路隻走水路，沿途換了數次大小船隻，雖然多花了許多時日，但是，一來不易被人尾隨，二來，也可減顛簸。

    人在船上，到底比坐車要舒適些。

    如此，過了半個月，阮清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可以下床隨意走了。

    但仍會時時到腔裏麵作痛，偶爾還要咳嗽幾聲。

    知道，這次被傷了心肺，恐怕沒有一陣子的安養，是好不了了。

    有時候，沈玉玦坐在船頭琴，坐在船艙裏靜靜瞧著他，就在想，到底要怎樣，才能弄死他，永絕後患！

    想到緒激時，難免還要輕輕咳上兩聲。

    沈玉玦在外麵的琴音就會戛然而止。

    他手掌按住琴弦，“吃藥了沒？”

    阮清不想跟他廢話，轉抬躺去床上。

    腳上的鎖鏈，嘩啦一陣輕響。

    沈玉玦也不跟過多廢話，繼續他的琴。

    阮清聽他的琴，聽得心煩，抓起床頭的一隻香爐就朝外麵扔出去。

    沈玉玦子向後一讓，那香爐咣的一聲砸在甲板上。

    結果，在裏麵因為用了力，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你若存心作死，船在水上，沒人救你。”沈玉玦罵道。

    阮清還不理他，蒙上被子繼續咳嗽，心肺隨著咳嗽，被震得好痛，人都痛苦地一團。

    沈玉玦無奈，又隻得起，進了船艙，來到床邊，先將窗子關了，又在床前坐下。

    “皇上駕崩，太子登基，他正忙著準備做他的新帝，崔夢因的臉，我也已經找人修複如初了，皇後之位，非莫屬。你還在奢什麽？”

    “沈玉玦！”阮清掀開被子，“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些話？你抓了我，又能給我什麽？你不過是個跑船的！你是個得不到就的懦夫！”

    沈玉玦眼角猛地一跳，“阮清，說到，當初我海神號的是誰！”

    “可他就要當皇帝了，你那麽大本事，怎麽不去做皇帝？你跟他搶一個人算什麽本事！”

    “阮清！”沈玉玦陡然掐住的脖子，“你會看到的！不過在那之前，希你自己先活到那一天！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生氣！”

    他丟開，扔在床上，轉怒而離開。

    阮清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纖細的手指，死死攥著被子，瞪圓了眸子。

    刺激他，激怒他，隻要他不藏起來，隻要他敢站出來與阿徵正麵鋒，就一定有機會逃出去。

    就算逃不掉，也絕不讓他好過！

    要麽，活著離開。

    要麽，大家一起下地獄！

    ……

    他們的船，是夜後進了碼頭的。

    然而，並沒有上岸，而是又換了一艘烏蓬小船，安靜進了一條狹窄的水道，穿過一排排江南民宅，從一座橋下經過，拐一道景雅致的河灣。

    河水上遊的盡頭，一座巨大石壁，雕著九隻蜿蜒騰挪的龍。

    九龍的倒影映在水中，被月照亮，隨著水波，如活了一般。

    岸邊，有一個老者，抄手而立，邊跟著數個小廝和婢，皆提著燈籠候著。

    燈籠上，大寫著“沈”字。

    “大公子回來了。”管家恭敬相迎。

    沈玉玦下船，回，等著阮清。

    他並不手扶。

    反正手，也不會將手送上來。

    他便看著，子瘦得如一片輕飄飄的鴻，腳上還掛著細鎖鏈，自己從烏篷小船上搖晃著走下來。

    管家看了一眼阮清腳下，沒聲。

    “大公子此番離開得久，老夫人和夫人甚是惦念。”

    “祖母和母親可好？”

    “都好。”

    “有勞潘叔。”

    岸邊，是二十多層的石階。

    阮清走了幾步，便有些。

    沈玉玦在前麵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等歇好了再走。

    他不扶，也不求他。

    潘管家的目就悄悄在這兩人之間看了幾眼，心裏有點子疑。

    公子一向人前溫潤謙和，最是恤旁人，有時候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慢待別人。

    可今日對個姑娘，卻這般冷漠無。

    但若說冷漠，他見子孱弱，又半點不強求，反而破天荒的撂下段，等著，讓著。

    可若說公子待特殊的好，為何又偏偏拿鎖鏈鎖著的雙腳。

    這麽病弱的姑娘，能跑到哪兒去？

    那鎖鏈，看似桎梏，其實倒更像是一種辱。

    但是潘叔什麽都不說，看都不再看。

    在沈家當了幾十年的管家，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主子的事，管。

    上了碼頭，前麵便是沈家大宅的側門，隻有鬆煙在門口相迎。

    沈玉玦深夜回家，沒有驚任何人。

    回了他的絳雪院，鬆煙已經給阮清安排住西廂房。

    沈玉玦親手將腳上的鎖鏈鎖在床邊。

    “絳雪院中沒有婢，明天會安排個人過來，你先自己歇下。”

    阮清輕輕咳嗽了幾聲，沒理他。

    沈玉玦習慣了，反正他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便出去了。

    鬆煙回頭瞅了阮清一眼，一路小步跟著沈玉玦，也不敢吱聲。

    公子幾次三番被這個人害慘了，還將活著帶回來，想必是真的擱在心上了。

    可這要是被老夫人，夫人知道，他為沈家的大公子，未來的宗族家主，未婚妻還沒正式行禮圓房，就在院子裏養了別的人，這子還不得鬧上天去？

    偏偏這陣子，主君不在家。

    鬆煙一想到夫人跟公子吵鬧時的景，就一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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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了，下午才好一些，發的晚了，剛好改一下發文時間，以後都爭取改晚上十點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