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人，跪了滿地。

    宮中喪鍾長鳴。

    宇文卓的軍隊，隻用了半個時辰，就將整個上京城徹底控製下來，隻等新帝歸來。

    檀扇近前，小聲兒擔心道：“娘娘，宇文將軍，靠不靠得住？”

    實在是有些擔心。

    太子不在宮中，娘娘一個人，朝裏也沒什麽可靠有力的權臣幫襯。

    此時皇上突然駕崩，萬一那些擁戴楚王和趙王的老臣發難，又或者宇文卓忽然倒戈，境可是太危險了。

    “他敢反！他唯一的兒子在阿徵那兒，他反給誰看？”

    沈已經換了一素裹，卻依然戴著的碧丹心，反複。

    “替本宮招勳國公、江太師來見。再派人去找太子，讓他趕給本宮滾回來！”

    宇文洪烈、餘川和江疏，都跟著阿徵跑了。

    現在宇文卓、餘湛、江老太師，跟就是拴在同一線上的螞蚱。

    阿徵的太子之位若是保不住，什麽驃騎將軍、國公府、太師府，全部完蛋！

    檀扇又小聲兒道：“可是，萬一太子殿下不肯回來，怎麽辦？”

    沈睥睨地斜瞟了一眼。

    檀扇趕一：“奴婢明白了。”

    -

    深夜，江邊碼頭。

    謝遲在江邊狠狠踢石頭，氣得發瘋。

    馬扔在一邊，腳下，四隻皮雪白的細犬也跟著主人急得轉。

    他用狗，一路跟著阿阮的氣息，追到這江邊窄道，便徹底跟丟了。

    對方故意將他引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卻一早在水中安排了江船接應。

    等他追來時，早就不見了船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們是逆水往上，順水往下，亦或隻是渡江了。

    謝遲一想到阿阮傷得那麽重，背上那麽長，那麽深的傷口，連說句話都吃力，都不知是如何被人劫出了皇城的。

    也不知一路坐那種小馬車，走在這麽崎嶇的小路上，該有多疼，了多罪，吃了多苦，就忍不住發瘋。

    可是，他一口氣用刀把這江邊的荒草都砍了，也完全沒什麽用。

    派出去偵查的三撥人馬，到現在都沒有送回任何消息，他隻能江興歎。

    另外那三個，見他發瘋，早就躲得老遠，等瘋夠了，餘川踹了宇文洪烈一腳，使了個眼。

    宇文洪烈膽兒大，最抗揍，就揪著草兒，湊過去。

    “喂，老六。六嫂隻是被人劫走了，又不是死了，你別像個妻崖一樣杵在這兒。咱們都追了三天了，不吃不睡，人得了，狗都不了，該吃吃，該睡睡，才能活著見到媳婦。”

    “一定是順江南下了。船到底什麽時候備好？”

    謝遲焦躁地在岸邊轉來轉去。

    “一定是南下了！若是去了對岸，派出去的人一定早就傳來消息。若是逆水而上，他們花了三天時間往南走，帶著個重傷的人，圖的什麽？”

    宇文洪烈也這麽覺得，“要不，咱們先傳令下去，讓下遊沿途州府嚴加盤查，不放過任何可疑人等？”

    謝遲停住焦躁的腳步，眸子了，“不了。”

    “為什麽啊！”宇文洪烈也煩得很，說話聲音大了些。

    阮清丟了，他也鬧心，但是索心大，不去想細節罷了。

    這時，一支扇子，在他肩頭。

    宇文洪烈回頭，見餘川搖了搖頭。

    餘川：“命沿途州府攔截盤查，隻會打草驚蛇。對方有手段將人從宮中劫走，必定還會想法子避開地方府。到時候，他們沿途周折輾轉，最後苦的，隻有……六嫂。”

    他這“六嫂”兩個字，出口得比較艱難。

    可是，由不得他不改口。

    這時，聽著從高跑下來的江疏興喊：“船來了！船來了！”

    他們追到這裏，自己沒船，又命人去附近弄艘快船，耽誤了不時間。

    謝遲脖子都要得都快要斷了，才等到那船緩緩行來。

    他也不等靠岸，便向水中投了樹枝，縱踩水，點了樹枝，躍上船去。

    可還沒等下令開船，就見船艙裏鑽出個腦袋。

    “嘿嘿，拜見殿下。”

    是沈宮裏的太監，小喜子。

    “你怎麽在這兒？”

    “來傳娘娘口諭。”

    “說！”

    小喜子湊到近前，忽然眼睛一亮，拿著沈的姿態：

    “混蛋小子，你父皇已經嘎了，你再不回來繼位，本宮就要稱帝了！”

    說完，又慌忙退後一步，揣手，低頭，老實如鵪鶉。

    謝遲：……

    此時，另外三個也跟了上來。

    他回頭看了他們三個一眼。

    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皇上這個時候駕崩了？

    謝遲狠了狠心，對小喜子道：“你回去稟報母後，喜歡登基，就由吧。”

    說著，走下船艙，“開船！”

    “哎？殿下。”小喜子又追了下去，“娘娘還有第二道口諭。”

    謝遲：……

    他瞪他，“你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快說！”

    小喜子快要嚇哭了，“娘娘有命，說您聽了第一道口諭不回，才準說第二道。”

    “那你快說！”

    “是！”

    接著，小喜子站直子，又了個蘭花指：“混蛋小活驢，你若是不回來，就趕去吳興找貓，早去早回，不準不歸！”

    說完，趕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殿下，娘娘傷心得，一個人撐著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日夜都眼地等著您回去呢。”

    不準不歸。

    謝遲想到自己臨走寫的那封訣別書，眼圈兒有些紅，咬了咬牙子：

    “你回去稟告母後，就說，孤，一定會去。”

    說罷，下令升帆。

    一行沿江而下，中途幾經輾轉，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吳興。

    ……

    吳興城，一派江南風，自古盛產才子佳人。

    但現在，這城，幾乎已經姓沈。

    謝遲等還沒進城，就可以遙見城中東南角一座高塔聳立。

    兒帶著梅蘭竹三個年早已先行進城查探過一番，此時出來，向謝遲稟報：

    “六爺，主，查到了，沈玉玦還沒回來。”

    謝遲臉頓時一冷。

    他一遇到關係到阮清的事，就很難冷靜想問題。

    萬一，不是沈玉玦將人劫走的怎麽辦？

    萬一，沈玉玦本就沒想回吳興，怎麽辦？

    萬一，阿阮被他在半路就給弄死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