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是趙王謝汀邊的太監。

    他剛剛經過這附近，聽見青瓷的哭喊，便打發了邊的人，循著聲兒上來的。

    “聽說阮次妃摔出病來了，太子殿下心疼得呢。哎呀，你這活兒，不好幹啊。”王有才虛假意慨道。

    阮清歪著頭，看著他，有些害怕，躲到了青瓷後。

    青瓷抬手將護了起來。

    “王有才，阮妃娘娘麵前，你說話小心點！”

    “小心點？你當年在重明宮求我的時候，怎麽沒讓我小心點兒呢？”

    青瓷臉頓時極其難看，“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現在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喲~！當年的六殿下，了如今的太子，你得了好差事，伺候他的傻妃子，就忘了咱們的舊了？”

    王有才咄咄人，一步一步靠近。

    青瓷護著阮清，一步一步向後退。

    偏偏阮清還什麽都看不懂，聽不懂，一麵擺弄著懷裏的花，一麵咿咿呀呀地唱著毫無邏輯的歌。

    青瓷：“王有才，這裏是花園，你好大的膽子！你若是驚嚇到了娘娘，有你吃不了兜著走！”

    然而，王有才卻渾然不怕。

    “當初，你主來求我，不也是天化日嗎？咱們倆在假山裏，你我願，你儂我儂，這許多年過去了，我不嫌你人老珠黃，你卻翻臉無？”

    青瓷氣得臉鐵青，卻毫無辦法：

    “這麽多年，你要多錢財，我都給過你了！你還想要多，我都可以給！但是現在娘娘在這裏，你不要狗膽包天！”

    “嘖！你給的那點錢，還不夠我賭錢塞牙兒的呢。”

    王有才低頭，摳了摳指甲：

    “嘿！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剛才想幹什麽。現在又變條好狗了？你可別假惺惺了。你說，我要是把你剛才那些舉，告訴太子殿下，以他的脾氣，你說，你能不能見到明早的太？”

    “沒有的事！你以為太子殿下會相信你？”

    “那如果我把你當年跟我的事兒全都抖出去呢？”

    王有才從懷裏，赫然掏出一隻經年褪的肚兜，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

    “這上麵，有你的名字，我一直隨帶著。隻要我把你當初為了六殿下，如何與我哭求的事兒說出去，你說，當今太子的臉，還往哪兒擱？”

    “你……！！！好！最後一次！你說，你到底要多，我全都給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

    青瓷氣得兩眼通紅，也是沒轍了，也無暇再管後的阮清。

    王有才見勒索又一次得逞，壞笑著靠近，湊到邊，猥瑣地嗅了嗅上的味道，心滿意足張開一隻掌，道：

    “五千兩！”

    青瓷眼睛都瞪圓了，“我哪兒去給你弄五千兩！”

    王有才靠的更近，“沒有？那四千兩也行，外加……我們舊夢重溫一次！”

    “你做夢！”

    “我做的夢還……麽？……”

    咣！

    一聲重響。

    王有才後腦重重挨了一下。

    他慢慢抬手，朝後了一下，居然全是。

    再想掙紮著回頭去看，卻隻看見一個他腦袋那麽大的大石頭，擋住了對方的臉。

    “誰……”

    他都沒看明白，到底是哪個下的手，子便一，撲倒在青瓷上。

    青瓷第一反應便是搶下王有才手裏的舊肚兜，飛快掖進懷裏。

    “開西瓜~！”

    大石頭被扔去一邊兒，出阮清笑瞇瞇的臉。

    也不理青瓷，拖過王有才還沒死的子，穿過花叢，直接從三層樓高的假山上狠踹了下去。

    砰！

    人掉下去。

    腦袋下麵，很快溢出了來。

    阮清彎腰看了一眼，笑瞇瞇回頭，衝青瓷樂：“稀粑粑~！”

    青瓷：……

    下麵，很快，王有才的就被人發現了，許多人圍了過來，議論紛紛。

    “是趙王邊的王公公啊。”

    “怎麽死在這兒了？”

    “這宮裏最近，實在是不太平啊。”

    “今年的中秋宴，也不知能不能開的了。”

    青瓷跟在阮清後，若無其事地從假山另一邊下去，走了。

    “蝴蝶蝶，花花，躲貓貓，稀粑粑~~~~”

    阮清在前邊一麵抱著花，一麵蹦跳著唱歌。

    青瓷跟在後，低著頭，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有半分造次。

    等回了東宮，青瓷張羅著給阮清沐浴更。

    待阮清在水裏玩的時候，屏退所有人，跪在池邊。

    “娘娘，奴婢給您講個故事吧。”

    阮清也不反對，掀起一點水花，潑在臉上，咯咯咯地笑。

    青瓷半點沒躲，隻是老老實實跪著……

    太子小時候，那麽大點兒一個小人兒，又淘氣，又倔強，又不寵。

    才那麽一點點大，就離開母妃，被安排進重明宮。

    別的皇子，都有自己的一偏殿或是後殿作為居所，隻有六皇子，被安排住在角落裏。

    別的皇子，前後有幾十人伺候。

    六皇子除了青瓷，什麽都沒有。

    而這唯一跟來伺候的人，也是沈妃娘娘在前花了好多心思，才通融下來的。

    別的皇子，每月朔之日，可以回宮探母妃。

    六皇子，隻有每年過年之時，在年宴上，能與沈妃娘娘見上一麵。

    而且，大過年的，母子倆相見，誰都不準哭，隻準笑。

    那時候，重明宮裏的每個皇子，都欺負六殿下。

    甚至到皇長子冊封太子，其餘各自封王，有了自己的封邑，也唯有六殿下無封，隻稱六皇子，除了一個虛名，什麽都沒有。

    哥哥們欺負他，甚至說他不是皇上的骨，是沈妃娘娘從外麵帶進宮來的野種。

    他年紀最小，又氣又傷心，既然說不過，就打。

    可是，到頭來，挨揍的是自己。

    但這些還不算什麽，最難熬的是冬天。

    在那些奴才的眼裏，六皇子是被丟來重明宮自生自滅的。

    所以他份例裏該有的東西，每個月都被克扣地差不多了。

    夏天沒有冰，冬天沒有炭，都是尋常。

    有一年冬天，六殿下夜裏病了。

    屋子裏滴水冰，可他卻燒得像塊燒紅的炭。

    青瓷一大早醒來，嚇壞了，四哀求，想請個太醫來給瞧瞧。

    但是，本沒人理會。

    青瓷想要闖出重明宮去找太醫，又被守門的侍衛給推了回來。

    沒有皇上的口諭，六皇子和他的人，誰都不準離開重明宮半步。

    想，若是一頭撞死在這裏，能給殿下換個大夫回來，那便撞死也無妨。

    可是，一條賤命，本不會有人在乎，除了六殿下。

    殿下最怕的，就是會死。

    若是死了，他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便是真的在這裏自生自滅了。

    若真的那樣，青瓷即便做了鬼，也沒辦法向娘娘待。

    該怎麽辦？

    將目瞄向了重明宮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