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見了，但是並沒有認出。

    阮清換裝時，不但臉上做了易容，腰間也多纏了兩圈兒裳，改變了態。

    雖然不甚高明，但此時碼頭夜黑風高，又這麽多人，謝遲未必能認出來。

    要離開這裏，就必須經過他站著的那一條窄窄的棧道。

    阮清淡定，迎著謝遲走去。

    他的目，冷漠落在上，但是，過了一會兒，就移開了，繼續掃視前方碼頭上的每一個人。

    阮清不聲，壯著膽子，從容自他邊經過。

    剛走過幾步，忽然聽見後，謝遲沉聲道：“阮清。”

    阮清步子不停，仿佛後是個不相幹的人，在提起另一個不相幹的人的名字。

    沒有任何反應。

    謝遲回眸，又盯了背影一會兒，才重新看向人群那邊。

    可這時，邊的死士裏，之前被阮清在澡堂子裏甩掉的那個，忽然道：“殿下，不對。”

    “說。”

    “方才那個姑娘，著糙，但上有香味。”

    在碼頭混的人，上隻會有兩種味道，魚腥味和汗味。

    除非，有人一出汗，上就會遮不住的淡香！

    謝遲猛地轉就追。

    已經走出幾十步的阮清，也幾乎同一時間到了危險，拔就跑，一頭鑽進人群，乘著黑夜的混，輕靈踩著跳板，衝上旁邊一艘已經卸貨的大船。

    “阮清！你給我站住！”

    謝遲縱躍起，踩著不知多人的腦袋，抄近路，老鷹抓小般飛躍上大船，去抓。

    阮清沒命地跑，直衝到船首，就再也沒有路了。

    高高的大船之下，是黑不見底的大海。

    海上的大風，將的子和長發吹得飛揚而起，仿佛下一秒，人就能隨風去了。

    抓住船舷的繩，“謝遲，你別過來！你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謝遲隻能腳下一個急停，停在十幾步開外。

    “阿阮，你下來，跟我回去，我們既往不咎。”

    “我不會回去！不見我爹娘，我哪兒都不去！”阮清站上船舷。

    若是跟他回去了，就永遠都出不來了。

    謝遲試探著往前一步，出手，“阿阮，你聽話，先下來再說。”

    “謝遲，你放了我吧。”阮清完全沒有下去的意思。

    謝遲心頭一陣瘋狂的暴躁，“孤對你不好嗎？你要什麽，孤給你什麽！不管你幹了什麽，孤都從來沒說過什麽！你還要孤怎樣？！！”

    “謝遲！你有沒有想過我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阮清迎著海風，也撕下平日裏的溫順弱，衝著他嘶吼。

    “你想要什麽，孤都給你！”

    “我想要離開上京這個人吃人的地方！我不想見到誰都要下跪！！！我不想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我更不想要你！！！我從一開始就不想要你！！！你騙我！你恐嚇我！你威脅我！你強迫我！！！我現在爹娘沒了，我再也沒什麽好怕的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阮清一口氣將心中這麽多年的惡氣吼完，轉毫無遲疑，一頭從船首躍大海之中！

    “阮清——！！！”

    謝遲追上去，想都沒想，也隨著一頭跳下去。

    後跟著來的死士哪裏敢停留，隨其後。

    船上岸邊，立刻點滿了火把，圍了許多人，將不相幹人等全部轟了開去。

    阮清水好，海立刻扯去上累贅的大子，魚一樣地遊走了。

    這一步，也早就想好了。

    若是到了走投無路之時，寧可跳海，也不回去！

    可是，沒想到，謝遲也會追著跳下來。

    回頭間，借著船上火把的，約看見他沒追多遠，便仿佛失去了意識，向海底沉了下去。

    他發著高燒，驟然了冰冷的海水，再強壯的子也不起這麽激，一瞬間便暈了過去。

    這個冤家！

    阮清又要回去救他。

    潛深水，追上謝遲，拉不他，隻好遊到他下，推著他，向上遊去。

    等出了水麵，換了口氣，朱砂已經帶人追來。

    “阮姑娘，跟殿下回去吧。”朱砂勸道。

    其他幾個死士已經不聲，遊到阮清後，將圍在了中間。

    阮清就知道。

    即便救了謝遲，他們也不會放過的。

    在水下，從謝遲靴筒裏出匕首，嗖地亮出來，抵在自己脖子上，“讓開！”

    這一招，果然到底有些威懾作用。

    死士讓開一條路。

    阮清退著遊出兩三丈的距離，之後，轉一頭紮黑沉的海水之中，消失了。

    剛走沒多久，謝遲被帶到岸上，喚醒過來。

    一睜眼，便抓著朱砂的領，“人呢？”

    朱砂：“殿下恕罪，阮姑娘以死相，屬下等不敢來，隻能讓……走了……”

    “找！阮臨賦生死不明，不會走遠！活要見人，死要見！！！給孤把找回來！！！”

    謝遲紅著眼，全漉漉，外麵冰涼，裏麵滾燙，幾乎發了瘋。

    這時，碼頭上，又有一艘大船緩緩停靠。

    船上掛著沈家的大旗。

    船巨大，被嚴包裹了鋼板。

    兩側的炮口已經關閉。

    船頭，一門巨大的紅大炮，威風凜凜。

    “是海神號！沈家的海上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