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象圓，卻有些空虛。

    是喜脈，但胎象不穩，恐是這幾日曦兒的子有些虧損，營養跟不上。

    蕭瑾熠本沒心思去欣喜，看著床上昏迷的人兒，很淡，憔悴至極，他一陣心疼將人抱。

    他其實還沒有做好下一個孩子來的準備，誰知，偏偏這般巧。

    太醫從宮中趕來又再次細致把脈，開了些安胎，開胃的藥後離開。

    薑雲曦是黃昏的時候才醒來，蕭瑾熠一直守著，批閱折子的伏案都挪到了床側，看床上有了靜，趕忙放下書冊，起過來。

    “我這是怎麽了？”

    薑雲曦覺得口中還有湯藥的苦味，應該是自己昏睡的時候蕭瑾熠喂的，的自己也算是清楚，這幾日胃口不好，以為是天氣熱的原因。

    但如今都開始喝湯藥了，顯然沒有這麽簡單。

    “曦兒，可還有不適？”蕭瑾熠坐在床邊，攬著腰把人抱進自己懷中，掌心又輕輕放在肚子上，瞬間，薑雲曦就明白了緣由。

    莫不是……又有了孕？

    “脈象不穩，月份還很小，這次是我不對，沒有盡早發現異常。”

    薑雲曦始終不太敢相信，與蕭瑾熠分明前晚還在同房，幸好孩子無事。

    “我沒事。”搖搖頭，不自覺想要靠近他。

    難怪這幾日子不爽，去年的夏日都沒有這般難，被蕭瑾熠保護久了，都快忘記自己會醫了。

    萱兒兩歲多一點兒，之前還鬧著想要弟弟妹妹。

    這一胎來得突然，但還算乖巧，孕吐沒幾日就好了很多，等月份稍微大些，也沒有出現折磨人的事。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南襄王府的小公子一歲生日宴也接踵到來，沈嫣即使做了母親也沒有喪失往日的活潑，帶著兒子去摘葡萄，田園詩意的生活。

    傅桓宇就默默守著魚竿，不理會前院哄鬧的賓客，當了個甩手掌櫃，眼底隻有陪夫人，陪兒子兩件事。

    南襄王妃理這些事遊刃有餘，也細致萬分。

    薑雲曦慢悠悠往後院走，正好看見傅桓宇釣上來一條碩的大魚，好想吃魚啊！

    不知道是饞還是腹中孩子饞。

    蕭瑾熠一眼就能猜曦兒的心思：“回家讓青嫿做酸菜魚怎麽樣？”

    “嗯嗯。”趕點點頭，生害怕他後悔一樣。

    次年的五月，萱兒的三歲生辰還沒過幾日，夜裏，薑雲曦肚子忽然劇痛，是要生了的節奏，王府燈火通明，太醫跪了一排，焦灼極了。

    孩子懷著的時候乖巧的很，偏偏如今有些難產，一個時辰過去了，薑雲曦香汗淋漓，蕭瑾熠坐在床頭輕微扶著，神擔憂至極。

    言語間全是焦憂與慌：“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靜？”

    薑雲曦疼的快暈過去，蒼白，痛苦的聲音如尖刀般刺痛蕭瑾熠的心髒。

    “曦兒，曦兒別睡過去。”

    是那種徹骨的，骨頭碎裂般的疼痛，薑雲曦咬牙關，青沾染汗水，粘在臉頰，更是憔悴虛弱的可怕：“疼。”

    蕭瑾熠的手有些抖，心發誓，再也不要讓曦兒經曆這種痛苦，

    他默念：“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王妃，您再用用力，孩子的頭出來了。”穩婆的心也是慌的，若是攝政王妃出了事，恐怕人頭不保。

    薑雲曦握了蕭瑾熠的手，不知道過了多久，人已經完全沒了力氣，昏迷過去。

    就在這一瞬，孩子尖銳的哭聲傳遍大殿。

    “是個小世子，恭喜攝政王殿下。”

    穩婆也徹底呼出一口氣，手腳利落地幫孩子清洗，用繈褓裹好。

    好幾個侍為薑雲曦拭清洗著，蕭瑾熠久久不能回過神，依舊抱著，看盆中清亮的水被逐漸染紅。

    適才一盆又一盆被鮮染紅的水端出去，他眼眶猩紅，拿起溫熱的帕子輕輕掉薑雲曦額間的細汗。

    …………

    蕭苡萱圍著搖籃床轉來轉去，偶爾癟起來，不太滿意地看著蕭瑾熠：“爹爹，弟弟好醜。”

    “嗯。”

    蕭瑾熠全心放在薑雲曦上，看萱兒走過來，順手也抱起，父倆都靜靜等著醒來。

    “娘親什麽時候可以醒啊？”

    “娘親累著了，得多多休息，可能午後，又或是傍晚。”

    其實薑雲曦在清晨醒了一下，但沒一會兒又睡過去，此番實在耗費了太多力。

    “爹爹，弟弟什麽名字啊？”

    “蕭煜宸。”

    蕭瑾熠喃喃自語，守到午後，懷裏的萱兒也逐漸被哄睡，他把萱兒抱到隔壁偏殿安置好，又迅速回來。

    未時。

    薑雲曦終於醒來，側眸瞧見蕭瑾熠困倦地守在床邊，眼眸沉重，剛閉眼不久。

    “夫君。”聲音很啞，手還被蕭瑾熠握，稍微了指尖，眼前人就立刻清醒。

    “曦兒。”

    聲音很輕，細若蚊蠅：“孩子呢？”

    蕭瑾熠趕起把蕭煜宸抱來，他剛喝完不久，如今還在睡覺。

    皮很白，生下來比當初的萱兒要皺一些，還小，是看不出像誰。

    “曦兒，以後都不生了。”他拂去額間碎發，又給撚了撚被子。

    薑雲曦知道蕭瑾熠怕了，所以，說什麽也攔不住他的心。

    也好，一一兒足矣。

    …………

    天啟一百五十七年，攝政王府小世子兩歲生辰。

    陛下特下聖旨，不顧群臣反對，違背世襲順位禮法，將蕭煜宸定為未來儲君。

    蕭煜宸尚兩歲便顯得沉穩極了，不哭不鬧，除了稍微黏娘親，倒沒有其它缺點。

    還主陪玩，無論姐姐怎麽折騰都不氣不惱，緒穩定，灰灰就喜歡跟他待在一起，等它都無聊了，才去找蕭苡萱玩。

    蕭瑾熠也想學曦兒一碗水端平，對兒子也寵，但總會更疼兒些。

    兩人的生辰挨得很近，但每次都會單獨過，從不會混在一起將就，同等的規模與待遇，唯一不同的是萱兒生辰宴那日，放的煙花更多些。

    蕭煜宸對這些不興趣，蕭苡萱的生辰在他前麵，他就會把自己生辰上該放的煙花給放，小小年紀，懂事的很。

    本就有繁星裝飾的夜燦爛好，如今彩繽紛的煙花再點綴一番更是多姿。

    觀星臺上，薑雲曦與蕭瑾熠並肩站在圍欄邊，看一眼樓下院壩中打鬧嬉戲的孩子們，目錯，心被塞的滿滿的。

    “夫君，今晚的煙花真。”

    “專門為曦兒放的，自然很。”蕭瑾熠從未忘記曦兒與萱兒的生辰是在同一日，所以，他更加重視。

    最的煙花留在最後，孩子們都玩累了，絢爛的花火僅屬於曦兒一人。

    薑雲曦眼眸瀲灩著盈盈笑意，主往蕭瑾熠靠近，踮起腳尖，親他臉頰。

    “親這兒。”蕭瑾熠彎腰，點了點自己額頭，閉上眼，等候眼前人兒的主。

    順著他，此次無需踮腳，抬頭就能吻到他額頭中央，短暫停留。

    乍然間，夜空中最盛大的煙花怦然綻放，如閃爍星辰匯聚，點亮一片夜空。

    煙花是妙而短暫的，但薑雲曦與蕭瑾熠的悠長無盡。

    煙花沉溺於繁星夜，晚風淪陷於赤誠的。

    他們會幸福，到永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