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差點跟他吵起來，誰知他只是將煙摘下來，靠在車門上斜著掃他一眼，淡笑著不說話。

可足夠把哥氣死了，事後他哥跟吐槽，沒見過這麼拽的。

可他有這樣的資本。

好些年再見他，他已經是場面上的人了，人也沉穩斂了很多，可總覺他距離更遙遠了。有時候上一面，他待也是分外的客氣，但也疏遠，跟旁人一樣稱呼一聲「許老師」，寒暄問一如迎來送往的應酬局，讓人唏噓。

可他那樣顯赫的家世，本就不是許家可以高攀得上的，前些年父親還在位時，母親和小姑曾去拜訪過他母親，旁敲側擊地試探過，還送上了一份禮，可回來時，那東西原封不地被退了回來。

仍記得小姑義憤填膺的樣子，拉著的手說算了，人家瞧不上我們小門小戶的，你都沒看見，我跟你媽可是落了老大一個沒臉，我就不信顧允章能一直這麼得意。

又有幹部路過跟他們打招呼，誇了兩句，許文君笑著寒暄，把人送走，回頭見容凌已經離開了，心裡空落落的。

「怎麼心不在焉的？」回去的路上，姜雪兒拉拉。

鍾黎回神，又聽得邊人驚呼一聲：「手都這麼冷，你是不是著涼了？」

「沒啊，可能剛剛吹了冷風吧。」

回到宿舍，姜雪兒給泡了些生薑紅糖熱水。

鍾黎道謝，喝了好幾口才緩過來。

本來想和姜雪兒一道去食堂吃飯，可手撈上姜雪兒胳膊就瑟了一下，弄得鍾黎也楞了一下，不確定地朝剛才過的地方去，這時才察覺過來不對勁。

這個時節雖說不算熱但也不是很冷吧，大多人都穿中袖，姜雪兒卻穿一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一開始鍾黎還以為怕冷呢。

「……你手臂怎麼了？給我看看。」

還沒到，姜雪兒就像是電似的站了起來，往後了一大截。

過後又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乾笑著替自己解圍：「沒什麼，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鍾黎實在不放心，在堅持下，姜雪兒終於願意給看了。

手臂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竟然還有菸頭燙過的痕跡，實在目驚心。

「他就是個變態。」打完飯回來的路上，姜雪兒不可思議地跟耳語，「還喜歡往我下面塞東西……」表懵懵的，有時候有些麻木，午飯吃了很多很多，吃到吃不下去吐了回頭還要吃，那段時間都這樣。

鍾黎一開始不明白，後來聽說「等我胖個150斤的大胖子，我看他還能不能吃得下去」才懂。

姜雪兒外表總是很樂觀，有時候想幫還反過來勸，讓不要手，等聞弘政那個王八蛋玩厭了就不會再找的麻煩了，左右是個時間問題。

鍾黎知道是不想連累別人麻煩別人。

其實以容凌的能力，不見得就搞不定姓聞的，無非是不會，不值得。他說的對，有時候只是一個值不值得的問題。

此時此刻，鍾黎真切地到人與人之間的冷漠。

無可奈何，又害怕看到他。

那一年秋季鍾黎走訪參觀了很多國的名園，除了專業課的學習外就是在不斷地與人流、模仿和學習，徐靳還帶去過一些不對外開放的私家園林，構架之巧，審之絕，讓鍾黎嘆為觀止。

其中就包括他太在上海的一棟老洋房，據說以前是法租界裡給高太太住的，一棟磚木結構、看似古樸卻非常奐的老建築。@無限好文，盡在

「喜歡嗎？喜歡送你。」彼時他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槐樹下，抄著手回頭。

鍾黎還沒尷尬兩秒，他笑著說「開玩笑的」。

年前，他帶去拜訪了一位工程學院的外籍院士，據說是他太爺爺的故之後，非常有名的建築師和土木專家。

鍾黎當時站在巷口老半天，著頭頂參天的樹木和磚紅的高牆，沒敢進去。

「你能別這麼慫嗎？」徐靳回頭不見，又折返到門口。

他握住手時，實實在在是楞了一下。

深秋時節，傍晚的空氣里涼風習習，徐靳的掌心乾燥溫暖，像他的笑容一樣。

「……如果我是老李，當初就不該讓你畢業。」靠南面的閣樓里，王院士神嚴肅地翻一份作業，不時推一下鼻樑上的老花鏡，脧他一眼。

徐靳像個小朋友一樣端坐在那邊，跟排排坐，鍾黎鮮見他這樣乖順，被罵也就笑兩聲，或者科打諢搪塞過去。

這樣帶來了幾次，混了個臉，王院士倒也習慣了，只當是空氣。

「王老頭是有本事的，在這一行也很有地位，你以後保研要是能進他的實驗室，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他離開時跟說。

鍾黎這才知道他這段時間為什麼帶來這邊，窘迫之餘又有幾分心虛：「您看我這資質……人家瞧得上嗎？而且現在也還早呀。」

「快大三了還早？」徐靳的嫌棄溢於言表。

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鍾黎也知道他有時候很瞧不上自己的某些做派，聳聳肩不說什麼了。

可卻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離出一些事兒，投另一些事里，徐靳總說過於多愁善，做事慢半拍，是個優點，但有時候也是缺陷。鍾黎就問他，優缺點分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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