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湛這晚回了瑜園，這是他這周第一次來這裡，曉寧看到他的時候以為看錯了人。

直到陸懷湛說：“我今晚在這兒住。”

曉寧連忙找了樓上房間的鑰匙遞過去。

葉榆在這裡的房間門，只要陸懷湛不在就是上鎖的狀態，就連平時打掃房間的阿姨都進不去，關於那個房間所有的一切都是陸懷湛在打理。

用完晚飯，曉寧整理好務，和陸懷湛說了一聲就去了後樓休息。

陸懷湛在客廳落地窗前的椅上坐著，什麼也不幹，就坐著，目落在窗外的小花園裡，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是葉榆從前在的時候最待的位置。

四年過去，莊園的一切都沒有變，連椅都還是葉榆從前坐的那把。

枯坐到大概十一點，陸懷湛上了樓，去了那間稱得上悉又不算悉的房間。

其實他很害怕。

每次睡在的房間他都會做夢，做噩夢，夢到死了，抱著孩子在他耳邊哭。

即便這樣，他還是想待在這裡，見不到他，承著痛苦在夢裡見見，聽聽的聲音也是好的。

可今晚，他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把的首飾丟了，那就斷了吧，今晚再在這裡待最後一晚，從此就把這間房間打上永久的枷鎖。

慢慢把從自己的生活裡剝離出去。

陸懷湛從前從不是念舊的人，他把斷舍離做到了極致，可究竟是什麼極好的人讓從前那麼利落的人守了四年多呢。

可日日被心魔折磨，陸懷湛覺得，如果不棄，不忘，他可能就堅持不下去了。

斷了吧，他才能好一點。

人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可以允許自己失態，但必須一點一點剝離。

即便這個過程是非常痛苦，難以忍的。

陸懷湛開始整理房間，把這個陳設維持了四年的房間從裡到外打掃了一遍，打掃完去了浴室洗漱。

而後穿著睡躺在了還存有上香味的床上，臉埋在的碎花枕頭上深吸了口氣，還是從前的味道。

四年了，為什麼房間裡還一如在的時候呢。

這四年，陸懷湛一直瘋了般尋找和葉榆有關的事，找平時最的沐浴、洗面、洗髮水、水、化妝品、護品。

為了知道葉榆用的香水和洗牌子，蘇清珞不知道被他煩了多次。

即便蘇清珞每次冷著臉，對他怪氣，暗地裡控訴他對葉榆的種種惡行。

陸懷湛跟鐵打的人似的，不好意思這四個字本不知道怎麼寫。

蒐集了葉榆生活用品的全部牌子，他就派人去買，有的產品停產了，他就聯絡廠家注資，讓廠家重新恢復生產。

而曉寧是之前最瞭解葉榆生活習慣的人，被留在了這裡，整理務的手法一如往常，不敢有半點變。

就這樣迴圈往復了四年，房間還是葉榆離開時的模樣，連裡面的氣味都沒多大變化。

睡前，陸懷湛服用了醫生開的安眠藥，抱著葉榆從前的服睡。

和他想的一樣，他又夢到葉榆了。

他很高興。

即便又夢到了甲板跳船那一夜。

一開始，他臉上帶著笑，因為他重新看到了，直到葉榆出現在甲板欄桿周圍時，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夢裡的環境和四年前一樣，冷冽的寒風、喧鬧的環境，型單薄的。

朝他控訴：“我不準你和訂婚，你說了你只喜歡我的，你要是和訂婚，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這次和從前不同，陸懷湛不再像以前那樣行為到限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張了張，嘶啞的聲音慌張無措，紅著眼回應：“我不和訂婚了，你快下來，你下來我就終止儀式，我只你一個人，你相信我。”

葉榆不哭了，臉上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陸懷湛慢慢靠近，繼續說：“我真的不訂婚了，我答應你，我只喜歡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葉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把耳邊被冷風吹得四飄散的髮捋至耳後，朝他出手，聲音清甜好聽，“那你扶我下來，我不跳了。”

穿著白的孩半隻腳站在欄桿上，看著他，襬被吹得飄逸，纖的手朝他來，等待他的救援。

是陸懷湛夢幻了無數次的場景。

陸懷湛朝走過去，上手那一刻，卻消失了。

陸懷湛瘋了般喊。

回頭看，遊上的訂婚典禮又辦了起來，卻換了主角，穿著紅禮服的豔生挽著混西裝男的胳膊朝主席臺走去。

下面全是祝賀的人。

紅禮服生回頭朝他出一個側臉，和上次英國宴會上的那個側臉一模一樣。

可這次不止是側臉，生出了全臉，是葉榆，當著他的面接了混男的求婚戒指。

深款款，說：“我願意。”

還朝他投去一個不屑的目。

陸懷湛要瘋了，想跑過去毀了這場訂婚宴，剛跑出去幾步，葉榆又消失不見了。

夢境結束，陸懷湛醒了。

他從床上彈坐起來，擁著被子，額頭上全是汗，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他覺他快要神經質了。

坐在床上抱著的服緩了一會兒，陸懷湛清醒了些，不知過了多久，他自嘲地勾了勾角。

那次不是這樣。

只要他睡在這兒，都會做噩夢，這次還幸運的，沒有當著他的面跳下去，而是……和別的男人訂婚。

想到這裡，陸懷湛面愈發沉，指節因用力過大被得咯吱響。

可這樣……總比死了強啊。

陸懷湛呵笑一聲，回味了一會兒夢裡穿著紅的，看向窗外，天矇矇亮。

他起床把所有東西放回原位，在心裡告誡自己，以後別來了。

門上鎖前的一瞬，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最後一眼。

以後不準來了，他在心裡說。

陸懷湛照例健半小時，沒吃早餐，不到八點就去了公司。

八點半接到了老爺子的電話，“現在立馬給我出發去香茗閣，不然我老頭子就自殺給你看，說到做到！”

陸懷湛覺得頭疼，昨晚做了一夜夢，神不太好，實在懶得應付那些人。

可老爺子實在難纏，陸懷湛沒辦法，給自己準定了時間。

八點五十九分到，用三分鐘解決那個人，九點零五從香茗閣出發回公司。

一來一回耽誤半小時，就當給老爺子積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