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玠掀抹起淡淡的笑,竟沒有恥笑,認真地問:“什麼書竟然讓明姝妹妹都舍不得出門?”
阮明姝說:“律法、詩集。”
張玠嘖了聲,“明姝妹妹長進不。”
他往前走了兩步,手指頭發又想如從前那樣手去的臉。那張臉是再好不過的。可現在防他如同防著豺狼野,手指頭都不讓一下。
阮明姝不理他,張玠卻還是像個賤骨頭似的湊上去,“書上的字兒,明姝妹妹認得全嗎?”
是有幾個見都沒見過的字,不好認也不好寫。
但是阮明姝又不想在他面前吃癟,逞強點頭:“自然。”
繃著臉,轉而看向站在張玠后的妹妹:“陸衍呢?”
這幾個字落地,張玠和阮敬辭的臉都變了變。
張玠角銜著冷笑,冷銳的目朝庶妹投了過去,這種沉默而不發作的眼神讓人心底發慌。
張玠替他妹妹作答:“你的表哥,已經同阮青蘿出門了。”
又是阮青蘿。
阮明姝聽見這個名字都煩心,陸衍真的沒長眼睛,喜歡這個庶妹。
如果陸衍要來侯府向阮青蘿提親,怎麼辦?
到時候還是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陸衍娶了阮青蘿。
阮明姝想到這里更是催著他們出門,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讓陸衍看見怎麼呢?
路上,張玠還非要和過不去,舊事重提,陳年爛谷子的事也要翻出來說。
“你以前連字都懶得寫,怎麼肯讀書了?”
還是在眼里無聊至極的書。
阮明姝被張玠煩出了火氣,也是被威利的害者。
抿了,扭過臉不搭理張玠。
張玠看著這張臉,心都甚好。便是不肯理睬自己的樣子也憨得讓他心。
張玠知道自己這樣很像個賤骨頭,沒事偏要去找的不痛快。
若是肯對自己笑兩下,他就昏了頭。
“以前都是我幫你抄書。”
“又不是我求你幫我抄,你自己上趕著來幫我,還翻這種舊賬做什麼?”
阮明姝兇了回去,想讓張玠不要閉,讓耳清凈些。
張玠不遂所愿,“明姝妹妹別誤會,我不是抱怨,只不過是懷念從前給你抄書被罰的日子。”
阮明姝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在朝堂上害人害多,腦子出了問題。
怎麼會有人喜歡抄書?
反正是不喜歡。
馬車朝著書院的方向駛去,阮明姝不會作詩,就是死了也寫不出什麼好詩。這個人也不屑于找人提前幫寫好,用別人的東西在宴會上賣弄文采。
總歸在詩會也不止丟過一次臉,再多一次也不怕。
阮明姝將作詩這事拋之腦后,抬起發亮的眼眸,看向張玠問:“你是不是喜歡阮青蘿?”
不等張玠回答。
阮明姝破天荒說起阮青蘿的好話,“庶妹雖算不得國天香,確實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才,張大人若是喜歡,就趁早來提親,將我妹妹娶回去。”
張玠越聽臉越冷,他平常是能得住火,卻不想在面前繼續忍,男人冷笑:“我都看不上你,又如何能看得上一個卑賤的庶?”
阮明姝沒想到張玠看起來混不吝,什麼都不在乎。
竟然如此介意嫡庶之分。
不過更讓生氣的是他竟然說他看不上?
這阮明姝如何能忍得:“當初抓著我手紅著眼睛求我不要退婚的人是誰?”
馬車里不止他們二人,張玠的妹妹只恨自己沒有捂住耳朵,聽到不該聽見的。
張玠臉沉。
阮明姝高高在上:“書院里每日對我噓寒問暖,送我糕點吃的人又是誰?看不上我還要來討好我,張大人還真是賤骨頭。”
張玠嗤笑,他的長相本就是偏翳的俊,“明姝妹妹,誰還沒個犯賤的時候。”
阮明珠記得那個時候真的快被張玠煩死,可他那時還是自己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不好說什麼。
不喜歡張玠總是朝黏過來,就像一條惡犬護著自己碗里的骨頭。
心來自己抄了篇文章。
張玠下了學就將堵在墻角,強抓過的手,問的手指頭痛不痛。
阮明姝如果不是想讓他娶了阮青蘿,才懶得和他在這里白費舌。
渾然不覺間,馬車停在先前的書院,如今已被當做文人雅士閑來頌文的風雅之地。
阮敬辭先下了馬車,冷冷的給丫鬟遞去了個眼神。
小丫鬟規規矩矩扶著大小姐下轎,仔細幫姑娘戴好兜帽。
這是貴人。
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貴,不敢怠慢。
侯府的馬車剛停在書院門前,阮敬辭的同窗迫不及待迎出來告訴他說,今日還有貴客。
話音剛落地,不遠的馬車也堪堪停在他們之后。
男人緩緩從里面走了出來,著黑羽緞大氅,凜肅冷漠。
阮明姝抬起眼睫遙遙看去,紅潤的臉頓時失了。
現在最怕的人。
就是沈嗣。
可就像鬼打墻了似的。
走哪兒都能看見他。
阮明姝下心慌,心里周旋,思索道等會兒沈嗣若是問怎麼沒留在家里背書,就說要來探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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