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事,李愿寧稍微向皇后撒個就允了,容鶯穿了輕便的裳歡喜地跟著走,臨行前還問過聞人湙有沒有要捎帶的東西,他只讓不必管自己。
出了宮門后沒多遠,與另一輛馬車迎面相遇,車夫一打量就能看出這富貴馬車是公主府的制式,連忙和李愿寧說了。便命馬夫讓馬車靠邊,好公主先行。
容曦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讓路的馬車,瞧見是鎮北將軍府的馬車,未及多想正要放下簾子,就見另一邊蓮子下探出個腦袋來,發髻上著的蝴蝶小釵巍巍地擺,像是要飛走了一般。
容鶯撞見也是嚇了一跳,怯怯地往回了,小聲道:“三姐好……”
容曦想起自己之前讓容霽把容鶯送去匈奴的和親的事,心里多還是覺得有點歉疚,但一想到父皇沒答應,那點愧疚就不剩多了。但好歹是沒嚇,只面無表地問:“你去哪兒?”
“阿寧說明日是花朝節,我想出來看看。”
容曦想起以前在宮里生活,應當是沒見過尋常百姓慶祝花朝的樣子,加上委屈地看著自己,語氣就好上幾分,說道:“既然出了宮就要有公主的樣子,別丟了我們的臉。”
說完又對李愿寧代:“既如此,華縣主就多照看著,別讓干出什麼蠢事來。人滿為患,容鶯沒見過世面,別讓被人騙走了。”說完放下簾子,坐著馬車揚長而去。
李愿寧挑了下眉,問:“三公主雖然說話不中聽,但話里還算關心你這妹子。”
容鶯也沒回過神來,只跟著點頭。
換作以往,容曦應當是冷哼一聲不搭理才對,怎麼現在突然與說話了……
雖然心中疑慮萬千,但邊有李愿寧陪著,那點小曲很快就被拋到天邊兒去了。前朝是慶祝花朝的鼎盛時期,時至今日還算是樸素了許多。花朝一連幾日,賣花的小販挑擔子挎籃子走街串巷,品貌不同的花被擺在一起爭妍斗艷。
容鶯沒見過這景象,只覺得十分新鮮,挑起的簾子幾乎不曾放下,沒多久就有挎著花籃的子小跑著追上馬車,費力地將玉蘭遞向,口中喊著:“漂亮郎,一文錢一枝,收了花能覓得如意郎君!”
正解開錢袋準備拿出銀兩,然而小跑著沒看腳下,結實地摔倒在地,一籃子花抖落出來好幾支,讓路人不慎踩了。
容鶯停了馬夫,李愿寧問:“怎麼了?”
“方才那賣花的子為了給我花摔到了,我去把錢給他吧。”
李愿寧拉住,讓好好坐著,隨口道:“一個賣花的孩子,你把銀兩從出小窗扔出去讓他自己撿到就是,自己下去做什麼。方才三公主還代呢,這麼快就忘了……”
容鶯搖頭,并沒有反駁,還是將銀兩遞給馬夫邊的侍者,代將錢送過去,并沒有真的掀開簾子丟出讓子來撿。
過了一會兒,容鶯聽到車壁被人從外面敲了敲,還以為是侍者有話要代,然而簾子一掀,確實蕭坐在馬上笑盈盈地看著。
“喲,聽說將軍府的馬車里坐了一位人貌若神,我還當是胡扯呢?原是九公主,那看來此話不假。”
蕭將方才子手里挎著的籃子遞給:“方才是要這個?”
李愿寧沒好氣道:“你怎麼連人籃子一起拿來了?”
他不以為然道:“我給的銀錢夠他再買百千個籃子了,這有什麼?”
“不喜歡籃子?”他將籃子里的玉蘭花枝出來,掀開簾子就往里塞,接著隨手將籃子扔給路人。“拿著。”
玉蘭花香在馬車中暈開,清雅的甜香溢滿了小小的空間。
李愿寧:“真是沒個正行。”
分明蕭家正遭難,這位世子卻跟沒事人似的出來玩鬧。
蕭跟著將軍府的馬車走,不斷向馬車的二人搭話,甚至話說:“將軍府有什麼好玩的,公主來平南王府罷,滿京城你找不著比這更氣派的宅邸,還有兔猻給你抱。”
容鶯被他說得有點好奇,忍不住小聲問李愿寧:“是真的嗎?”
李愿寧雖然不屑,卻也沒有否定。“有什麼好炫耀的。”
見李愿寧面不好,容鶯果斷拒絕了蕭,他也不惱,笑嘻嘻道:“那我得了空再來找公主。”
等蕭走了,李愿寧面非但沒有轉好,反而更凝重,嚴肅道:“公主近日不要和蕭走太近,朝廷局勢不穩,平南王府勢頭大好,幾次行事都落了僭越的話柄。如今被牽扯進貪污一案并非偶然,雖說平南王府實在權勢滔天,可這些在上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天子一怒伏尸百萬,何況是一個平南王府……”
容鶯疑道:“那平南王府的人就意識不到嗎?”
“傻子也意識到了”,冷哼,“可惜事到如今被盯上也沒法子,臨時示弱不如一直裝傻,只要慢慢收斂鋒芒,也許能避過去呢。”
言罷見容鶯若有思索的模樣,以為在想蕭吹噓平南王府的話,于是又說:“按例說,平南王府的宅邸算是逾制了。但這府邸并非一朝修,而是敏華太子妃的母族,曾經的靖昌侯府所在,那才是當真顯貴的世家名門。后來靖昌侯府被抄了家,宅邸被燒,平南王有功在就賞給了他。事到如今還有好些當年燒毀的地方沒修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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