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錚銘和主任的車子準備駛離大路，拐進林子裏的小路時，他們看到一輛紅的越野車從林子裏出來。

    這時候雨已經停了，燦爛。主任命司機停車，他下車去攔住那輛車子，問道：“你們可是來救保護區的工作人員？”

    司機點頭。

    賀錚銘也跟著下去，過車窗問：“是喬語嗎？喬語你怎麽樣？”

    喬語渾都是水，被淋得發冷，現在披了一件厚點的服，依舊無濟於事。

    聽出了賀錚銘的聲音，苦笑著說：“我先去醫院。你來了就麻煩幫我買兩套服。”

    主任連忙點頭：“對對，先去醫院。我們跟在後麵，不要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越野車是森林消防部門的。上了大路，司機拉響警報，一路朝最近的縣城醫院疾馳而去。

    由於早與急救中心聯係好，一到醫院，喬語馬上被抬上床，去往急救室。

    賀錚銘替喬語買好兩替換的服回到醫院，喬語還沒有結束急救。他在門前坐立不安。

    主任現在才知道，原來喬語是從城植研究所辭職的。他看著小董和其他人，把他們住：“這兒沒什麽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小董趕去把服換了，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賬。”

    幾個人耷拉著腦袋出去。主任這才問：“要不要……”

    他看一眼急救室的門，然後低進聲音說：“要不要通知孩子的父親？”

    賀錚銘搖頭，堅定地說：“沒那個必要。”

    主任撓撓頭：“別怪我這個糙老爺們兒八卦。這喬語一看就知道出不簡單，那孩子的父親想來也是不簡單的。”

    賀錚銘皺著眉頭：“主任，以後關於孩子父親，你們一個字都別提，更別問。”

    主任連連點頭：“行行，我不問，也讓其他人都不問。可是賀工啊，我得說一說，我管得了單位裏的人，管不了外頭的。小孩子慢慢長大，若是呆在我們這個小地方，往後遇著的麻煩事可多。”

    賀錚銘明白他的意思，想也沒再多想直接說：“以後我給的孩子當爸爸。”

    主任猛地睜大眼睛。這小地方的人思想和觀念都守舊，給別人的孩子當爸爸可謂是一件醜事。這城來的知識分子，竟然沒這種忌諱？

    他朝賀錚銘出大拇指，稱讚道：“我看可行！”

    有一個護士急匆匆地朝急救室趕過去，賀錚銘攔住：“護士，裏頭的患者服全是的，能不能幫我把服拿過去給換？”

    護士走得很匆忙，快速地對他說：“不用了，早就給換上我們的病號服了。”

    大概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急救室的門打開。賀錚銘迎上去對主治醫生說：“醫生，喬語況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回答他：“況暫時是穩定的，不過接下來需要住院觀察。如果況不好，我們隨時要實施剖腹產。”

    賀錚銘這才舒了一口氣：“穩定就好，穩定就好。”

    “以後千萬要注意了。孕婦之前就有過流產跡象，住院保過胎的。”醫生以為他是喬語的丈夫，向他叮囑。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

    之後喬語被護士推出來。賀錚銘見臉蒼白，上沒有一點，心痛不已。

    喬語安他，虛弱地說：“師兄，我沒事。”

    回到病房裏，把喬語安置好，賀錚銘終是沒忍住問：“為什麽到蘭城來也不說一聲？為什麽不惜，都六個月了還跑去野外。你到底是想要他還是不想要他？”

    喬語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眼裏含著淚水，抖著說：“想要。”

    見這樣，賀錚銘不忍再苛責。他眼眶也紅了，背過子去眼淚。之後兩人就在病房裏靜靜地呆著，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晚飯時間，他去給喬語買了晚飯回來，待吃完，臉比中午那會兒好許多了。

    他拉了凳子來，坐到床頭的位置，握著喬語的手，鄭重地說：“我考慮過了，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吧。”

    “你是什麽意思？”喬語偏著頭問他。

    “我想跟你結婚，組一個家庭，跟你一起照顧孩子，當他的爸爸。”賀錚銘毫不猶豫地說。

    喬語不合時宜地笑：“你就這麽喜歡給別人的孩子當爹？”

    賀錚銘一板一眼地替分析：“孩子總歸有父母才好。不然別的孩子會罵他是野種，對他長環境不好。以後他慢慢長大，老是問他爸爸在哪兒，你要怎麽回答呢？”

    “當他死了不行嗎？”喬語反問。

    “唉！”賀錚銘長歎一口氣：“你是可以這樣回答，可別人總會胡說的。蘭城這種地方，人的思想陳舊呆板，素質也不高，保不齊會給孩子說什麽難聽的話。從長遠角度說，有個爸爸比較好。”

    喬語揶揄道：“你真的不介意他是韓墨的孩子？”

    賀錚銘不以為意：“為什麽要介意？養孩子就像我們培育植，選好的基因搭在一起，這樣培育出來的品種才是最好的。那個人基因比我好，孩子也不會差，將來一定有大出息。說不定比親生的還省心。”

    喬語被他這一通理論逗樂了：“植可以不顧倫理，人和人之間還是要講究一點的。”

    賀錚銘臉紅了，他握住喬語的手，憋了半天才說出來：“若是我們結婚，你覺得虧欠我了，是可以再多生一個的。”

    喬語知道他是當真的，把手掙出來，看著賀錚銘臉紅的樣子，長歎一口氣：“你當孩子的爸爸可以，但結婚不行。”

    賀錚銘被如此拒絕，倒也不氣餒，他知道喬語是寧可放棄也不肯委屈自己的人。他裝作勉強地樣子說：“這樣也行。那回頭我看看是不是要把工作轉到蘭城來。”

    喬語連忙製止道：“你別這麽草率。在城發展多好，到蘭城來太屈才了。”

    賀錚銘深深地著：“你在這裏不覺得屈才嗎？”

    喬語搖頭：“並不覺得。我覺得我在做一項很偉大的事業，將來可以對孩子說，我在拯救雨林，保護生態平衡。”

    賀錚銘跟不一樣，家裏小康，父母就他這麽一個孩子，還指著他在城出人投地呢。

    “那我回去跟傅教授申請跟蘭城的項目，若是他知道你在這裏，一定會同意的。以後可以公款報銷來回路費。”他語氣輕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