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府極其抑。

    盛長裕緒差極了，他卻沒發脾氣，這眾人越發膽戰心驚。

    外麵也有了流言蜚語。

    寧州同的慘死，軍中老將們猜測是督軍所為，慢慢傳到了市井；督軍夫人流產，本隻極數人知道，也散播了出去。

    更離奇的傳聞是，夫人要跟督軍離婚。

    京春安特意來拜訪寧禎，帶了兩百年老參。

    寧禎招待了。

    “夫人，您怎麽不回督軍府？外頭傳說……”

    “是我人放出去的話。”寧禎道。

    京春安無比錯愕。

    來之前，隻是投桃報李，想著寧禎春宴上給江家麵子，要來安寧禎幾句，給寧禎寬寬心。

    可沒想到，寧禎如此回答。

    京春安準備好的詞，全碎在肚子裏，七零八落說不明白。

    本就不是八麵玲瓏的格，沉默陪著寧禎坐了片刻，隻得說：“夫人，您好好調養。”

    起離開了。

    寧禎和盛長裕又耗了半個月，四月初七已經過去了。

    買好了四月二十的船票。

    打電話去督軍府，把這件事告訴了盛長裕。

    盛長裕聲音嘶啞，像是被煙嗆了：“寧禎，離婚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由你說了算？”寧禎問。

    盛長裕：“你死了這條心。”

    “我們見個麵。”寧禎道，“可以談一談。”

    “沒有談的必要。”

    “那麽，我要跟你去法庭打司。”寧禎說。

    “隨便。”

    “我並不會親自出麵，隻是簽好離婚書，人代替我去。反正我四月二十要走的。你想鬧這樣？”寧禎問。

    盛長裕最恨別人威脅他。

    聽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好，大家都看個熱鬧，全國報紙都有銷量了。你就這麽幹，寧禎，讓我瞧瞧你的本事。”

    又道，“你試試，你能否走得出我的轄區！”

    電話砰的一聲，被他狠狠摔了出去。

    斷線了。

    程柏升聽到靜，推門進來。

    “……寧禎打來的？”他撿起地上四分五裂的電話。

    盛長裕出一煙點上。

    書房裏全是煙味。

    他沒回答，程柏升能明白。

    肯定是寧禎。

    “還是想離婚？”程柏升問。

    室沉默。

    程柏升：“長裕，你可以跟我聊聊，我們想想辦法。你不能急躁，得安、勸。現在想法很偏激。”

    盛長裕似泄了氣。

    “我不知怎麽安。”他終於開口。

    寧禎一提離婚，盛長裕滿腦子都在灼燒，他無法冷靜下來。

    他實在不了。

    他與寧禎的，正是最甜的時候，盛長裕滿心都是。他不能接分離，哪怕權宜之計，出去一年半載散散心，都不行。

    他擰在這裏，本沒得談。

    可寧禎不是普通人。

    盛長裕想到十二歲追著野豬滿山跑，心裏約覺得，他可能留不住。

    的格，何等堅韌！

    “……我勸你的，同意出去散散心。不走遠，讓去福州，或者港城。”程柏升說。

    盛長裕：“提過了，不同意。隻想離婚。”

    程柏升：“我去幫你再勸勸？”

    雖然他覺得希不大。

    寧禎現在聽不進任何的話，寧家祖母也攔不住。

    “隨便。”盛長裕道。

    他焦頭爛額，一堆事。

    前幾日，李師長果然來試探他，想要請辭。試探裏，也帶著幾分憋屈和不甘心。

    盛長裕很憤怒，卻也不得不住脾氣，和他聊了半個鍾頭。

    “我對你、程，是唯二不設防的。哪怕江家父子，我也是有提防之心。”盛長裕突然說。

    卻沒想到，程出事。

    這一出事，就是致命傷。

    程柏升：“我也沒想到，有人會打程的主意，還功了。長裕，我說句非常悲觀的話，嶽戎可能叛變了。”

    “我也這麽想。”盛長裕說，“能程反水，有點能耐。”

    程柏升：“……我們高估了人心。也不算多厲害。程在你邊，可能是夠了。”

    盛長裕嚴肅看向他。

    程柏升：“你這壞脾氣，誰得了？”

    盛長裕沒理會他。

    這個當口，他知道程柏升想逗逗他，他也寬寬心。可他心口千斤重。

    這次之後，寧禎沒有再打電話，也沒回督軍府。

    住在娘家。

    四月十七，距離出國還有三天，又打了個電話。

    副長接了。

    盛長裕就在書房，可他拒絕和寧禎通話。

    副長隻得說：“督軍在開會。”

    寧禎：“我去找他。你告訴督軍，我一個小時到。”

    副長掛了電話，如實相告。

    盛長裕抑的心口，終於鬆了幾分。

    肯回來，這是個很好的預兆。

    盛長裕從書房出來，吩咐副長：“把書房打掃、通風。”

    又道，“沙發扔出去，煙味太重。”

    他自己去洗滌一通。

    他不想熏著寧禎。

    他把自己收拾好，書房也打掃幹淨了，寧禎便到了。

    臉上略施脂，氣好了很多；一雙眼黑白分明，冷森森的，卻沒什麽神采。

    盛長裕看著，也回視他。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他心中酸得厲害：“坐吧。”

    新換的沙發，是絨布藍的，和書房一點也不搭。

    寧禎沒坐。

    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槍；又掏出兩份離婚書，放在他書桌上。

    盛長裕見狀，抿了下角，心底的火氣又蹭上來了。

    “督軍，我不是來喝茶的，我來理事。”寧禎說，“我誌不在此，督軍沒必要勉強我。”

    盛長裕臉沉。

    “沒有勉強，隻是分歧。”他著脾氣，“寧禎，你口口聲聲說當初結婚不對。我隻問你，當時你同意嗎？”

    “我是不得已。”

    “難道我就願意結婚？不管當初什麽境，如今呢？你要說出如今離婚的理由，而不是口口聲聲‘當年’。”盛長裕道。

    寧禎：“我的不願，又不是今日才有。沒有當年，哪有今天？”

    “你這是詭辯！”

    “我不想吵架。盛長裕，哪怕離婚了，你也會找到優秀的人，甚至可以找很多。你何必強人所難？”寧禎道。

    盛長裕：“你是覺得，誰都可以取代你？還是以為我不挑食，是個人就行？”

    寧禎盯著他。

    “我沒有想過你。我想的，是我自己。我想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