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約孟昕良見麵。

    但很不湊巧，孟昕良最近不在城裏，電話沒接通。

    孟公館的傭人把此事轉告了孟昕良的下屬雷鉉。

    雷鉉給寧禎複電：“孟爺北上了一趟，可能要幾日才能回來。如果是急事，您可以吩咐我去辦。”

    寧禎：“我沒什麽急事，等孟爺回來吧。”

    雷鉉又說：“俱樂部有新到的葡萄，孟爺吩咐給您送一些。另有一份文件，想要給您。我直接送到您府上，還是找個地方見一麵，當麵給您？”

    寧禎：“你給我吧。”

    文件肯定很重要，寧禎不願意過盛家傭人的手。哪怕門房歸管，也瞞不住老夫人的耳目。

    與孟昕良的，不想老宅的人議論。

    寧禎和雷鉉約好在一菜社麵。

    雷鉉派人去訂好包廂。

    寧禎趕到悅來菜社門口時，遇到了楚靜月。

    楚靜月高挑纖瘦，穿一件淡紫旗袍，白淨，十分討喜。

    寧禎仍覺得可惜，三哥沒福氣娶到楚靜月。

    “靜月。”先打招呼。

    楚靜月瞧見了，展微笑，與朋友們作辭後走過來，“夫人來吃飯？是約了人？”

    “比較的朋友，不算應酬。”寧禎說。

    楚靜月：“夫人，有件事想和您說一聲。”

    又解釋，“不是什麽要事，一點小事而已。我前日去看姑姑，說家裏有兩艘貨被扣在碼頭，到托關係想要弄回來。

    表姐最近忙著收拾行李、接家務，要南下去陪姐夫上任，湯家不好再給添事。姑父和姑母為此很憂心。

    我想著，不管是湯家還是表姐，大概都不好意思打擾您。我冒昧了，把這話告訴您，您能否幫襯想個辦法？”

    楚靜月的姑姑，就是寧禎娘家大嫂的母親。

    是大嫂娘家的事。

    楚靜月說完，還意味深長看了眼寧禎。

    寧禎便知道，不僅僅是兩艘貨的事，而是大嫂娘家的生意做得太大，有人想要分油水，在搞湯家。

    一般門第不敢的。

    除非是與軍政府有關係的人家。

    湯家可能也想找寧禎幫忙，可大嫂絕不會同意。

    大嫂知道寧禎境。

    楚靜月說了，要是寧禎為難，就隻當是小孩子不懂事，不會讓寧禎和湯家、大嫂生分，心生隔閡。

    如果寧禎能辦，解了湯家的危機，不管是湯家還是表姐，都會激楚靜月幫忙說話。

    是個有心思的姑娘。

    寧禎不討厭有心思的人。隻要不往歪使，便可算作這人“機敏”。

    楚靜月懂得抓住時機，偶遇的時候隨口一提，看上去越發不像是正經請求，寧禎拒絕時也不需要太有力。

    實在通！

    “……我去了解一下。”寧禎說。

    楚靜月：“我擅自做主，希表姐別怪我多。”

    寧禎笑了笑：“不會，我同解釋。”

    兩人說著話，一輛汽車停靠過來。

    一黑裝扮的雷鉉下了車，衝寧禎點點頭，闊步過來：“夫人。”

    寧禎微笑。

    楚靜月看向他；雷鉉回視，衝也略微頷首。

    “這位是楚小姐。”寧禎替他們介紹，“這位是雷堂主，孟爺的第一得力助手。”

    楚靜月同雷鉉打招呼。和寧禎的覺一樣，也覺得此人不太好相與，不怎麽敢看他的眼睛。

    “夫人，我先告辭了，不打擾您。”楚靜月說，“如果還有什麽事要問我，您打電話給我。”

    說罷，留了自家的電話號碼給寧禎。

    平時多次相，沒顧上留電話。

    雷鉉在旁邊聽著。

    寧禎記下了電話，這才上樓。

    與雷鉉在飯店包廂坐下，小夥計隻是把菜端到樓梯口，由雷鉉的隨從送進包廂。

    “夫人，這是福州的報。駐軍將領、當地豪紳、政府員的，還有一些其他勢力。”雷鉉把文件袋遞給寧禎。

    寧禎神端正，接了過來：“孟爺人收集的？”

    “是。大爺的調令下來後，孟爺就人打探福州的幕，知己知彼。昨日才搜羅齊全。孟爺我及時給您，不可耽誤。”雷鉉道。

    寧禎再三道謝。

    孟昕良把報給寧禎，而不是直接給寧禎的大哥寧以安，實屬謹慎。

    報本就很敏。要是他給寧以安，恐怕督軍會多心，猜忌寧以安。

    給寧禎就不同了。

    既是軍政府的督軍夫人，又是寧以安的妹妹。經過了的手，減一層猜疑。

    “孟爺替我大哥考慮至深，我心裏很激。這話，你替我傳給孟爺。”寧禎說。

    雷鉉：“您客氣了。”

    兩人又閑聊幾句，寧禎沒心思吃飯，先告辭了。

    表麵上是拿了一筐葡萄，實則拿了一份報，回到盛家老宅。

    司機從後備箱把葡萄拿出來，又曹媽分了好幾份，送給盛家各。

    “就說我朋友新得的，剛上市，大家都嚐嚐鮮兒。”寧禎對曹媽說。

    曹媽道是。

    寧禎自己把文件袋打開，看了一遍。

    大哥遠在福州，寧禎也需要多了解當地的局勢。

    萬一大哥有事，寧禎可以第一時間判斷是哪方麵的原因，不至於抓瞎。

    報容很多，寧禎不方便謄抄，一邊看一邊記，大半日都沒下樓。

    “我怎麽謝孟爺都是應該的。這封信和照片，一定要親手給他。”寧禎想。

    又想，“我和阿諾姐才見過。這封信與照片，估計也不是特意給我的。”

    翌日上午，寧禎理完了家務事。和老夫人說一聲，要回娘家吃午飯。

    總回去，老夫人習慣了，都懶得說。

    寧禎把報到大嫂手裏。

    對大嫂說：“這些東西，您看完後，用其他的辦法做個記錄。這些文件還是燒了。畢竟孟爺弄來的，而大哥是軍政府的。”

    大嫂最是明：“你放心。我有自創的記賬方式，一天就可以改抄完，不落下把柄。”

    又激，“禎兒，你有心了！”

    “不是我求孟爺的，是他主給大哥的。”寧禎笑道。

    “孟爺與你大哥的，真是不錯。”大嫂道。

    哪裏隻是與大哥的？

    孟爺是屋及烏。

    他知道雲諾與寧家關係親厚，才如此竭盡全力考慮寧家的安危。

    這世上有深似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