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戰前

「怎麼樣？」

等了一會兒，沒想到是這樣普通的一句問候。

沈靈枝錯愕地瞧著他，「哥，你不生氣？」

「爲什麼要生氣？」

是啊，爲什麼要生氣，說未婚先孕吧，都死了哪來的未婚。說到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可奇葩的機能注定要跟男姓生關係，也無能爲力。

沈靈枝挪開他大掌，小聲嘟囔，「明明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

肢語言都是戲，說不生氣，不信。

沈白停頓片刻，低緩開口，「我是生氣。我氣我自己沒能力保護唯一的妹妹，讓遭非議，痛苦和不幸。我願上天懲罰我，代所有一切。」

「哥！」

撲過去捂住他，一個趔趄。

沈白眼疾手快托住，低訓，「都要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麼冒失。」

捶他一下，「誰讓你說有的沒的。」

「聽哥說完。」他圈住後腰，呼吸拂過頂，「所幸上天沒完全帶走你，讓你用另一種方式活著，而今還送你一個小生命，哥，很高興，你越來越像一個正常人。」

「怎麼……突然說這些。」

難得在他懷裡拱了拱。

這不像他，哥哥明明是在心上有很強獨占裕的人，壞蛋啊，存心讓愧疚嗎。

「答應哥，照顧好自己和孩子，今晚的行我會找人頂替你。」

「哥！」

剛升起的愧疚煙消雲散，沈靈枝從他懷裡掙開，「是紀長顧讓你來說服我的？」

鋪墊了半天，原來重點是最後一句。

「此次行不確定因素太多，每個人都必須高度集中應對各種突狀況。你懷孕早期，胎兒不大穩定，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要想想你的孩子。」

「哥，我很好，你看我照常吃喝蹦跳，不吐也不疼，一點事都沒有。」

沈靈枝說著直接就從床上爬起蹦躂兩下，被沈白一把拽到懷裡，聲綫綳如箭弓，「枝枝，聽話。」又是大家長般的威。

這個口吻太悉，別看哥哥平常都依著，一旦涉及人安全，他就強得像頭牛。

可怎麼能放他們冒這種險，與其一個人提心吊膽，還不如一起死了痛快。

沈靈枝再次掙開，「說來說去你就是怕我你們後！找人頂替我，那些人又不是瞎子，一旦驗人現貓膩，所有的行都功虧一簣！到時別說抓人，弄不好還賠了夫人又折兵！」

沈白不爲所，「換服，紀總和唐會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我不換！我不走！」

氣呼呼往床上一癱，一副「你奈我何」的表。

氣死了，怎麼說都說不通。

沈白垂著眼，左右隨意卷起袖口，直接連著被子把輕輕鬆鬆抱起。

「啊——哥！你幹什麼，我說了我不走，不走，你放我下去！」

沈靈枝踢蹬著，眼看著離門越來越近，真的怕了，怕自己被隔離任由他們在未知的危險中闖，閉著眼口而出，「我沒有懷孕！」

沈白的步伐猛地剎住。

「別開玩笑。」

「這種事我不開玩笑！」

唐斯年說哥太過正直，不會演戲，容易穿幫，所以假孕的事得連他一起瞞著。可眼下真的無計可施了，「哥，我真沒有懷孕，這是唐幫我設下的保命符，倘若幕後主使是他們幾人其中之一，爲了這孩子那人就不會殺我，起碼現在不會。所以，我今晚必須在現場，對方的態度一試便知。」

沈白擰著眉沒說話。

沈靈枝一看有戲，再下一劑猛藥，「哥，目前紀長顧嫌疑最大，你放心讓他保護我？」

頭頂傳來男人幽重的呼吸，他終於慢慢放落地。

「枝枝，今晚一定要聽從指揮，不要擅自行事。」

「遵命！」

沈靈枝圈住哥哥脖子在他上吧唧一口。

門外冷不丁傳來靜，非常細微，連沈白都沒察覺。沈靈枝卻聽到了，笑容一收，急急往門口走去，拉開，走廊空無一人。

「怎麼了？」沈白問。

搖頭，「沒……我可能聽錯了。」

實際上心裡有點慌，剛才聽聲音門外分明有人，弄不好假孕的事已被聽到。但不能明著哥哥說，省得他又覺得危險阻止參加今晚行。

沈靈枝換了服下樓，現七個男人都到了。

一屋子高長的男人將寬敞的客廳得碧仄，的目逐一掃過他們的臉，捕捉不到任何異常——除了唐斯年和哥，似乎都對肚子的孩子興趣。

難道真是多心？

吳力跟雇主約定見面的時間在晚上十一點，城郊的一棟廢棄辦公大樓，據說一周后就要破。吳力對雇主闡述約見的理由是：抓到兩個人，不知哪個是真正的「程枝」，照片辨不出真僞，請雇主前來自行判斷。而吳力「抓」到的人，一個是，另一個其實是與格妝容相似的保鏢——唐斯年一名手下的姐姐，將負責保護。

紀長顧僞裝吳力的小弟，負責搬運，謝暮和許葉化形貓悄悄潛大樓，負責偵查和報信，沈白和唐斯年帶人埋伏在辦公大樓外伺機而，程讓和傅景行在百米開外觀大局，一有不對立刻呼支援。

心心念念的這一晚，終於到了。

夜已深，沈靈枝被紀長顧裝在麻袋裡扛著走，風靜得出奇，一步一聲嘎吱響，是鞋底與沙糲的聲，平添幾分阝月森。

沈靈枝聽著心裡怵，用塞著布的小聲問他，「還沒到嗎？」

沒有回應。

琢磨著是腳步聲太大，隔著麻袋扭了扭雙腳，「還有多久到？」

紀長顧依舊沒回答，腳步聲規律得詭異。

沈靈枝頭皮麻，在心底的疑和懼意在此刻逐漸擴大，大幅度掙扎幾下，「紀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