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安生

明明是同一，卻給人全然不同的覺。

他的臉帶著西方人的深邃，眼窩沉在夜裡黑一片，像從深淵裡爬出的惡靈。

風獵獵地吹，他咬著後槽牙，一邊用聲音撕扯名字，一邊瘋了似地掘土。

沈靈枝嚇得一鶏皮。

喵呀，到底什麼仇什麼怨，死了也不願安息。

骨灰盒埋得深，但還是被他挖到。

所幸謝暮曾告訴，盒子裡裝的不過是普通灰白細沙，否則哪能讓他這麼胡來。

骨灰盒嵌在土裡，不方便使用鏟子。

6凡把工扔到一邊，竟直接用那雙彈琴作詞的手開始土，當他俯抱出黑檀木骨灰盒時，月恰好從厚重的雲朵缺口滲下來。

先注意到他的手。

髒兮兮的，連指甲都被塞滿深棕泥，看著無比難。

他卻毫無所覺，死死盯著手裡的件，淺琥珀眼睛逆著，似藏鋒的刀。

這是對有多恨，才會用這般可怕的眼神。

他打開盒蓋，沈靈枝猜他第一件事會把挫骨揚灰，而他也確確實實抓起了一把。

「沈……靈……枝……」

他又咬著牙槽喚的名字。

也許是因爲復蘇不久，他說話都著茍延殘的味道。

「誰……允許你先死了……」

風凜冽，樹影猙獰。

他似是不願被風奪去挫骨揚灰的快，把骨灰盒往大下避了些。

「要死……也必須是由我……親手殺了你……」

他的語氣不是開玩笑，強烈得仿佛一把鋸割大腦。

震住，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所以說，一直尋尋覓覓不見天日的兇手，就是他？6凡的第二人格？

6凡突然仰頭，把掌心裡自以爲是骨灰的細沙往裡送。

臥槽，他是不是有病！

沈靈枝嚇到了，立馬蹬著小短朝他撲去。

結果咚的一下，腦袋撞上他結實的小骨，整隻貓遭到反彈掉到了墓下深坑。

「喵！」好痛！

許是的聲太過凄慘有穿力，6凡頓住了，眼底裡的偏執和戾氣逐漸散去，顧不得疑自己裡爲什麼含了一坨沙，俯撈起坑裡的小貓，這才咳咳咳吐個天昏地暗。

從包裡拿出礦泉水漱口，跟著灌了大半瓶啤酒才好些。

說起來6凡有個奇怪的癖好，包裡總無時不刻放著酒。

說他喜歡喝酒吧，也不見他常喝，酒量也不大好。

他把骨灰盒蓋好放回坑，重新埋上土，蹲在墓碑前端端正正燒紙錢，估計是真爲掘墳吃骨灰到抱歉，上的冷意斂了幾分。然後暈沉沉吹了兩個鐘的風，等酒氣散了些才抱著晃悠悠離開。

回到京城後，6凡私下去廟裡求了護符辟邪。

照理說這對第二人格該完全無用，可自從墓地上回來後，再也不見他任何異常。

一切仿佛步上正軌。

6凡多次抱著慨，「阿音，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好嘛，的確三番五次救了他，這個稱呼之無愧。

但心裡很不安，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在真人秀籌備前期，池俊給6凡接了一個公益廣告，需要在飛機上進行拍攝。

保姆車停在小型機場外，池俊恐高，隻抱著坐在候機大廳。

看不到外面的場景，耳邊只傳來飛機升空時的轟鳴。

池俊一邊敲打手機一邊自言自語，「哎，凡哥拍什麼廣告不好，非要選這個！」

懵地抬起頭，這廣告居然是6凡自己要接的？

中途6凡過來一起吃午飯，吃完休息半個鐘就背著包往外走。

趁池俊在忙，沈靈枝跳下椅子，跟在6凡後。

6凡幷沒有直接去工作，而是先去了洗手間。

午後的厠所幾乎無人。

悄悄探出一個腦袋，只見6凡站在洗手池前，對著偌大的鏡子把背包了背，背了又，看得一頭霧水。

他這是玩哪出？拍攝時需要的作嗎？

「6先生，原來你在這！」

6凡剛出洗手間就被一個憨憨的胖子喊住，似乎是這裡的工作人員，上來就熱洋溢地遞給他一個碗，「外面天涼，喝點酒暖暖子。」

6凡瞥了眼接過，「謝謝。」

他立在原地，一直等胖子消失沒了影兒，轉就把酒倒進水池。

目睹這個畫面的沈靈枝思緒一頓。

不對勁。

在跟隨6凡這段期間觀察過，其他東西遞給他他不一定會吃，但是如果是酒一定會先抿一口嘗嘗，而非像現在……毫不猶豫地倒掉。

難道……難道說……

現在的6凡是第二人格！

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占領主人格，莫非是準備一會兒製造機毀人亡的事故？！

心跳達到前所未有的率，兩坐在地上，背脊一陣陣涼，有那麼一剎那腦子都是糊的。

怎麼辦？怎麼辦？

下午的拍攝即將開始，完全容不得思考。

沈靈枝急忙溜進服裝組置放服的房間，找到剪刀對準自己胳膊擱了幾刀，不出十分鐘化爲人形，隨手挑了一套小碼服換上，戴上鴨舌帽和口罩，傷口僅用紗布包了幾圈。

對機場工作人員說，「是池哥讓我來看著凡哥。」

對方毫不懷疑，點頭應允登機。

6凡已經在座位上閉眼休憩，出乎意料的，裡面幷沒有太多拍攝人員。

沈靈枝在與6凡相隔一個座位的地方坐下，6凡工作室的員工以爲是拍攝方的人員，而拍攝方以爲是6凡工作室的人，彼此點頭算打了個招呼，沒人質疑份。

仔細觀察了一圈。

駕駛艙沒有隔離，很容易到攻擊。

但更奇怪的是，有三個工作人員戴著頭盔和護目鏡，頭盔頂上還裝了攝像頭，上在腋下部分都有布料連接，像蝙蝠。

等等，這是翼裝飛行裝備，他們這是要高空跳傘！

轟隆隆，飛機開始在跑道上加。

沈靈枝回想起剛才6凡在洗手間的奇怪作，一寒意從腳底直躥頭皮。

他上背著不是普通的背包，是降落傘。

他在測試怎麼用更流暢的作甩掉跳傘包，與主人格同歸於盡。

這些天第二人格不是沒出現，而是潛伏著，以主人格不爲覺察的方式謀弄死他的方式——所以6凡才會莫名接了這個廣告。

6凡的第二人格，是魔鬼。

飛機升空，6凡戴上護目鏡，側靜靜俯瞰地面逐漸小的建築。

這一刻的平和隻讓覺得詭異。

沈靈枝悄悄跟拍攝組打招呼，要了一套跳傘裝備背在上。

在事沒弄清楚前，是不會讓他來的。

飛機到達五千米的高度，艙門大開，冷風倒灌而。

6凡和三名翼裝飛行者站在門邊，清楚看到他的手挲兩下前背包搭扣。

他果然特喵想解開！

拍攝人員舉起手開始倒數。

三，二，一，跳！

四人齊齊躍下五千米的高空。

然而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纖細的影也隨之躍下。

飛機上的人面面相覷：怎麼回事？這個人幷沒有戴攝像頭。

自由落的風格外的強勁，6凡保持雙手張開的作，緩緩閉上眼。

是一種釋放自由躍出畫面的震撼。

這正是拍攝方想要的效果，三名負責拍攝的翼裝飛行者心裡很是興，沒想到6凡一個做音樂的也會玩跳傘，照這形，今天估計可以早點收工。

可是隔了一會兒，他們的臉逐漸凝固，驚恐。

「6先生，到開傘時機了！」

「你在做什麼，快開傘！」

「6先生！6先生！」

急的風聲撞碎了他們的尖。

6凡閉著眼，似在墜落的快毫無所覺，手緩緩上前的搭扣。

你早該死了，6凡。

能茍活到現在，不過是因爲我沒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現在，什麼都沒了。

你憑什麼還能開開心心活著？

這輩子，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安生。

突然間，一，一個小小的東西衝進他懷裡，以驚人的力道死死夾住他。

「我告訴你6凡，這個不是屬你一個人的，你不能這麼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