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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一百四十八章 猛虎行(19)

王瑜為首,相當一部分將認為,土山已經被驗證了南坡極陡,非常容易被挖塌,便是想到對方會挖地道也不好截停……當然,再加上大家損失慘重,需要休整……所以,不如暫時放棄。

但是,這個觀點很快被制了下去,因為放棄土山簡單,但問題在于,即便是不考慮此舉的政治意義和士氣影響,也要考慮黜龍賊可以反過來占據土山,然后自行夯實、修整,借軍之前耗費的人力力構筑一個更強大的防線。

放棄是放棄,讓出去給敵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那麼一大排土山怎麼能讓出去呢?

這也是薛常雄撤回來之前堅持要在土山緩坡那里留下重兵看守的緣故。

而王瑜等人也漸漸被說服了。

那麼接下來,問題就變如何加固土山,使土山夯實妥當,從而能夠在南坡挖渠防止地道攻擊。

“很簡單,為什麼賊軍可以立住他們的版屋?”軍中還是有人有經驗的,中郎將馮端立即攤手來講。“是因為版屋外面有培土,有骨有……反過來說,如果想要土山穩當,最簡單的法子便是給它在南坡上版塊!”

“為什麼之前沒有上?”薛常雄面鐵青。

“沒想到。”馮端繼續攤手。“真沒想到,今日之前,誰能想到賊人會挖地道,還挖的這麼快?正常來說,從前營那里挖到山下,還要分開幾路,最后一起燒掉……最起碼要十日……今日那邊塌了以后末將一直在想,賊人莫非是幾位大頭領自家下去挖了嗎?陳司馬不也說嗎,有頭領出那些中心版屋。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陳司馬誤了大事!”薛萬弼忽然大聲來喊。“我六弟差點被他害死!”

陳斌面無表形不,只待薛常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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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慕容正言此時閃出,搶在薛常雄開口前主替陳斌開解:“大將軍,咱們說句良心話,事真的不怪陳司馬……換誰能想到,居然是賊軍的大頭領、頭領們以凝丹的水準親自去挖地道呢?”

“是啊。”薛常雄也長呼了一口氣。“若是我們也能如此團結一致,上下用心,區區賊人又算什麼?諸位,要我說,開戰不過五六日,戰事早著呢,援軍都沒到呢……大家何妨休戰一兩日,若能收拾人心,清理局面,重整旗鼓,戰而勝之,也就是片刻的事。”

慕容正言以下,諸人紛紛頷首贊同。

然而,頷首之后,王瑜復又來問:“所以,只是要加版塊在南坡?”

“不行。”馮端當場否決。

“什麼意思?”薛萬弼當場再度變了臉。“你剛剛不是親口說上版塊嗎?”

“是上版塊,但是眼下南坡太陡,土山太高,得用大木版。”馮端如此解釋。

眾人如釋重負。

“那就上大木版。”薛常雄也有些無語。

“大木版的關鍵是上好木材。”馮端無奈,三度攤手解釋。“要大木!長木!能做頂梁柱的大木!不算最東側那個小的,剩下四座后來加高過的土山,需要上百這般大木!”

薛常雄愣了下,反應過來:“你是說來不及伐木?”

“不只是來不及的問題。”馮端有些無奈來言。“如我之前打聽的不錯……去年冬日下雪時,賊軍為了取暖,伐木劈柴的時候,專門對周圍大木進行了砍伐。”

“他們為什麼要砍伐大木?”有人不解。

“自古守城,就要盡量清理周邊的大木,防止被做攻城工事。”馮端繼續解釋。

“若是這般講……”王瑜有些沮喪。“賊人豈不是還做好了必要時退般縣城中繼續堅守到底的心思?那我們便是攻下這棋盤寨又如何?此戰……”

“不要說多余的話,只說大木。”薛常雄不耐打斷對方。“若是周邊林子沒有那麼多大木,那我們來得及嗎?會不會將大木運來,大河冰早開了。”

“真有可能。”馮端愈發無奈。“首先得去找,這是個運氣活……找到之后再找人運,路不好、沒有正對著路,便是累死民夫,又如何能定在幾日呢?”

場上一時安靜了下來。

而就在王瑜準備適時開口,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忽然間,坐在最上首的大將軍薛常雄反而笑了:“咱們可是糊涂了……能做頂梁柱的大木,不就在后嗎?此時發急信,明日說不得就能起運,辛苦一些,明日晚間說不得就能到。”

眾人各自詫異。

唯獨錢唐面突變,當場出列揚聲抗辯:“薛大將軍此舉,是自掘墳墓!便是此戰勝了,清漳水以南也要盡屬黜龍賊!”

在場中人,依舊詫異,但很快就有人跟著錢唐反應了過來。

能做頂梁柱的大木,直接去安德城、平原城、將陵城去拆頂梁柱不就行了嗎?!三座大城、名城,還差這些木材?

“錢府君。”出乎意料,薛常雄本沒有發怒,只是冷冷來看。“圣人在雁門守城的時候,拆了整座城……你可以說圣人不該北上雁門,但你難道可以說被巫族聯軍圍城后不該拆屋子嗎?”

錢唐沉默不言。

“我是河北行軍總管,河北安靖是我的本職。”薛大將軍見狀繼續來言。“今日伐黜龍賊,當破屋求勝……這是我說的,便是當著圣人的面也會這麼說!就連曹中丞在此,我也理直氣壯,他也會同意!你信不信?”

錢唐聽到最后一句,仰天長嘆,居然有些如釋重負的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話至此,不待他人反應,錢唐復又鄭重拱手:“薛大將軍,可以先拆衙署公府。”

薛常雄微微頷首:“好。”

“多謝薛大將軍。”錢唐點點頭,復又環視眾人,依舊拱手。“諸位,在下今日乏,先告辭了。”

說完便往外走。

“錢府君!”就在這時薛常雄忽然在后方喊住了對方,做了鄭重提醒。“非軍令不得離營!”

錢唐回拱手,繼續轉離去,路過曹善的時候,后者抓了一下他,但沒有扯住。

就此定下,接下來,本該說一說陳斌的失誤,此戰的得失云云,可是,外面忽然來的急報打斷了一切——黜龍賊開始夜襲前方土山后緩坡上的軍留守部隊了。

“占便宜的來了。”薛常雄毫不慌。“竇丕將軍帶薛萬弼、薛萬平兩位中郎將去土山做支援,高湛將軍帶王長和、王長諧兩位中郎將也做準備,就在此間防備,若有敵至,便主應戰,慕容正言將軍則巡視大營,確保營妥當,其余諸將各回本寨,不許輕。”

眾人自然無話可說,紛紛拱手離去。

“其余人也都下去,陳司馬和老七咱們留下。”就在這時,薛常雄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喊住了兩個人。

其余諸將,各自心中微,卻反應不一,但多是與侍衛們一起匆匆而去。

眾人離去,薛大將軍看著自己心腹和子,沉默良久。

陳斌本請罪,但依然還有些沮喪、憤懣、恐懼和恥,場面一時僵住。

半晌,還是薛萬全小心拱手:“父帥,可有代?”

“不關你的事,是讓你聽聽我跟陳司馬的話,學點東西的。”薛常雄冷淡開口。“陳司馬,剛剛那些人,你都看清楚了嗎?”

陳斌頓了一頓,方才回應:“不知道大將軍是說誰?”

“什麼誰?都有!”薛常雄冷笑一聲,中氣十足。“一聲不吭的羅是最大一個頭,我對他那般傾心相待,把他視為在幽州大營的代副,他卻明顯幾頭吃,跟我一起時就那李澄如何如何,跟李澄那邊一起時就我們幽州大營如何如何,跟慕容正言他們一起就咱們河北如何如何……讓他打個仗,可著米粒下鍋,拿了一個黜龍賊里的降人當個話頭就不愿意了……兵馬不,個人作戰也不,今日在真氣陣中本就沒出力!當我這個宗師是假的嗎?察覺不出來?!”

“何止是幽州那兩位。”陳斌聞言嘆了口氣。“今日雖不在真氣軍陣中,但也能曉得,真正舍命出力氣的必然不多……還都能拿昨日傷做說法,不好苛責的。”

“不是說軍陣里,主要還是說剛剛軍議。”薛常雄說到這里,直接站起來,負手在寬闊的大帳踱步。“你說,王瑜、馮端怎麼勾搭上了?我還一直把王瑜當心腹,結果這就聯起手來我撤軍是不是?若說王瑜是今日陣前怕了,那馮端更是其心可誅……他是個攻城名手,為什麼一開始不說土山夯實不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立大木版?為什麼一開始不說缺大木?甚至今日在土山上,他真的是沒看出來那在燒地?以至于得我臨時拆城,徹底惡了錢唐!”

“這些人里,倒是錢府君最清澈。”陳斌難免慨。

“誰說不是呢?”薛常雄也無力。“我其實喜歡錢唐這人的,之前便曉得他是個能做事的,關鍵還年輕,還是個凝丹的高手,東都、太原還都有關系,但后來因為張府君的事怨了我我也沒轍。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真的把他得罪死了,還想著既然張府君都說此人可信,那我一把年紀了,不能用他,將來老七或許能用他。可他偏偏把張府君臨死前吊著他的言當個說法,真真就萬事不理只管什麼郡中平安了……清澈是真的,迂腐也是!”

薛萬全心澎湃,這是他父親第一次明白說一些事,河間大營將來可能是他的,河北可能也是,甚至整個天下都有可能是。

與此同時,陳斌也很想說話,他想對薛大將軍說,別管到底是清澈還是迂腐,你現在把人最后的念想破了,就不怕人家一狠心做出什麼事來?

當然,陳司馬最終跟側薛萬全一樣,沒有吭聲,只是點點頭。

“還有慕容正言。”薛常雄忽然止步在座前。“這廝算什麼?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忠謹可嘉,現在才發覺,他才是包藏禍心!”

陳斌一時詫異,因為他真沒覺得慕容正言在搞子。雖說是包藏禍心,但論跡不論心啊,糟糕念頭誰沒過?自己也過,關鍵是看人做了什麼,有沒有忍住。

“慕容正言看你今日闖禍,居然反過來屢屢維護,以作拉攏?豈不可笑?”薛常雄見狀不由搖頭,似乎有些對陳斌裝瘋賣傻到不滿。“他想干什麼?”

陳斌一言不發,只是心里發涼,而一旁的薛萬全也驚愕來看。

“問你話呢!”薛常雄愈發氣悶。“你自是我私人,如何與慕容正言又眉來眼去?還有今日去置土山之事后為何不來速速見我?”

“是。”陳斌忽然開口,卻略顯僵。“薛公教導的是,屬下犯了錯,憂懼之中存了僥幸之心,這是萬萬不該的。”

兩人畢竟相有了一段時日,薛常雄見對方這個樣子,曉得對方是某種敷衍,是在避重就輕,于是反而怒氣更甚:“你這像個什麼樣子?我將大營機托付與你,你一件都理不好不說,還任由他們私下串聯黨,如此下來,這河間大營還有個樣子嗎?”

好不容易下心中不滿的陳斌再度覺得氣涌,更兼今日疊加到了一定份上,終于忍耐不住:“大將軍,我自是無能之人,可河間大營這個樣子,如何只在我?”

“所以在我?!”薛大將軍瞬間聽懂了。

“父親。”薛萬全趕來勸。“陳司馬不是這意思。”

陳斌回復清明,也趕收斂怒氣,帶著某種惶恐俯首行禮:“末將失態了……”

薛常雄嘆了口氣,強不忿,卻又問他:“渤海周太守是怎麼回事?讓你置的。”

“是這樣的,周府君回函,說沿海一帶起了賊,他懷疑是黜龍賊登州援軍……”陳斌也強種種緒,趕匯報。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薛常雄面大變。

“主要是末將覺得他是在臨時找借口。”驚惶之下,陳斌立即解釋。“前幾次都沒提,此時忽然說此事……除此之外,渤海上應該也有冰!”

“你懂個屁!”薛常雄徹底大怒。“渤海上的冰只在北面多,南面登州灣那里和東夷方向本就的可憐,深水港口本不會封凍……若是從登州濟水口出發,繞過區區大河口就登陸,簡直易如反掌……我怎麼忘了此事?!”

陳斌面發白。

還是跟今日下午一樣,畏懼加恥——不過,他敢打包票,他的確察覺到了渤海郡周太守的逃避和畏心理,那廝基本上每次都有新理由拒絕挪窩。

所以,他同時也不覺得事就會真那樣。

薛常雄此時本懶得理會什麼多余事端,也不再忌諱什麼,只是繼續詢問:“樂陵有咱們一支兵馬?”

“是。”

“立即支援過去……不對,讓樂陵那里穩住不,再派一支兵馬去……得找一支能打的,讓王伏貝去,去信,卡住豆子崗東頭。”薛常雄立即給出了答案。“趕去!”

“是。”陳斌再度簡單應聲,復又忍不住提醒。“其實何須王伏貝,只是守城,何妨讓不愿意再出力的幽州那兩支援兵去?”

“也行。”薛常雄立即點頭,卻又忍耐不住。“你這不是聰明的嗎?為何不早早匯報,生這個對策?”

陳斌強種種,只是胡點頭,準備趕離去。

“還有……”眼看著對方將要離開營帳,薛常雄忽然又喊住對方,這一次,他雙目圓睜,言辭狠厲。“告訴周太守,若是最后讓我知道是他為了躲避軍務,三番兩次哄騙咱們,我親手殺了他!”

陳斌心下一驚,趕打起神應聲。

轉出來,出了營帳,陳司馬長呼吸了數口氣,這才放松下來,與此同時,黜龍賊如薛常雄預料的那般,復又來劫大營,雙方再度發夜間戰,卻也毫不能讓陳斌到驚慌了。

這算什麼?

跟令人難以忍的薛常雄大帳相比,這算什麼?

所謂今夜無戰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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