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局勢很清楚了,這一仗該打,也必須打,但要打的快,打的急,打的張須果的齊魯軍猝不及防。所以,在離狐以逸待勞,也是必須的。”李樞似乎沒看懂張行的眼神,只是環顧四面,認真來講。“大家說對也不對?”
此言一出,自有祖臣彥、房彥朗、杜才干等心腹附和應聲……怎麼可能讓堂堂李大龍頭言語上陷尷尬呢?張老三那種年輕混子都有魏道士這種破落戶捧哏呢。
“但這個計劃是有的。”李樞繼續看著眾人來講。“不是韓引弓,沒有人比我更懂韓引弓那種關隴軍頭……他們心里想什麼,我閉上眼睛都能猜到……張龍頭的設計看似危險,但其實非常對,我剛剛說韓引弓來了只能跑是實話,可我還有句實話沒說,那就是如果不出意外,韓引弓八不會彈,便是察覺到一些風聲,也最多派部分人過來,部分人來了,也行緩慢。換言之,南線看似空虛,看似沒有任何余地,但反而沒有太大危險。真正的危險,在張須果的下屬那里。”
話到此,李樞忽然回頭來看張行與桌案周邊表各異的幾位大頭領:“張龍頭、諸位,你們想過沒有……萬一追兵到了東郡,不追了怎麼辦?他們明知道我們在離狐,反而直接去濮,或者待在甄城不了怎麼辦?”
周圍人明顯腦袋懵了一下。
張行也是其中之一:“什麼意思?他們本就是追兵,為什麼不追?是擔心我們軍勢復振被張長恭發現嗎?我們有倚天劍和紫面天王,不到那個小白臉來去自如。”
“我知道。”李樞苦笑以對:“張龍頭,你其實計劃的很好,已經是這個局面里最好的一個解局方式了……但是,我覺得你不是低估了軍,而是太高估他們了。”
張行心中微,反而失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言語:“我既沒有高估任何人,也沒有低估任何人,因為我知道,人的上限和下限都不是人自己能度量的,英雄狗熊只是一念之間,也只在此一時彼一時的。”
李樞怔了一下,緩緩點頭:“說的不錯,我的意思是,齊魯軍可能會很累,而且之前戰我便察覺,張須果、張長恭、魚白枚那些外地人跟樊虎、樊豹、賈務這些本地人本不是一條心……所以,很有可能他們會在甄城停下來,緩一口氣,等個軍令再來打我們……萬一如此,咱們就弄巧拙,空費機心了。”
“確實如此。”張行重重頷首,繼而長嘆一口氣。“那怎麼辦呢?”
“得有人去當餌,把他們引過來。”李樞正以對,儼然早有想法。“這個餌要真敗,不能假敗,而且要值當他們冒雨來追……要讓齊郡人跟張須果那些忠于朝廷的關西人都對這個餌割舍不下才行。”
周圍莫名安靜了下來,連一直克制著,沒有參與其中的白有思,也從帳篷門口那里抱著長劍回頭來看……很顯然,白有思已經聽明白這位世叔的意思了。
張行似乎也是,他笑了笑,認真來問:“李公所言,莫非是想讓一個大龍頭去當餌?”
黜龍幫魚龍混雜,甚至堪稱烏合之眾,里面的確有很多沒腦子的,或者局面太小的,聽了這話,都還以為李大龍頭是想迫讓張大龍頭過去,而張大龍頭當場挑明發作了呢。
下一刻,不會就要火并吧?那還打什麼?
但是下一刻,帳篷里迅速變得連一針落下都聽得清楚。
“不錯。”李樞轉過來,背對著張行,面對著黜龍幫全骨干,以手指向自己,言辭清晰。“此事舍我李樞其誰!須知,數次使計遣人擾齊郡,張須果以下,齊郡軍皆恨我骨!諸位,有沒有人愿意跟我這個積年的黑榜賊廝回甄城敵深?”
這就是張行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了。
甭管李樞之前多麼算計,甭管鄆城丟的時候他多麼膿包,甚至甭管將來兩個人要出什麼幺蛾子,乃至于此時此刻,這位東線大龍頭是不是為了一己之私,為了在有勝利希的幫派中繼續維系自己的影響力,繼續跟張行分庭抗禮,都不耽誤這個積年的黑榜賊廝,此時是個大大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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