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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二十七章 振臂行(10)

張行緩緩點頭,暫時按下心思。

而與此同時,就在兩人淡定談的時候,對面水寨、路上大寨,以及城上早已經被之前的靜所驚起,變得胡和嘈雜起來。

“接下來應該是要主將下令才能出擊了,而若是兩刻鐘他們都還不能出兵船驅逐我們,那便是軍無戰心,或者說自家指揮不暢到了一定地步……”徐大郎回過神來,看了一陣,認真來言。“若是那般,其實咱們可以不等自家水軍,調集小船,嘗試突襲放火!甚至可以嘗試上游、下游冒險渡河,以八千眾突襲!一舉決勝!”

張行不置可否,反而追問:“若是一個時辰都不驅逐咱們呢?”

徐大郎沉默了一會,搖頭出聲:“如果一個時辰都不出兵,我委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因為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太守王懷度本人本不愿意打。”張行口而對。

“這是自然……可若是不愿意打,為何來了這麼多人?”徐大郎無語至極,以手指向了眼前太下規模龐大、將澶淵城完全封鎖的水陸軍寨。“所以不還是回到了之前那個問題嗎?便是王太守本人不愿意打、沒本事打,也應該有個能說他的人推著他打才對,只是不知道是誰……”

“所以,若是那般,那個人自家就下令好了……對也不對?”

“自然如此……張三哥不是為此來的嗎?”

“那就看著吧!”張行重新坐到了船頭。“只是可惜,沒有從濮城里請一副吹打,也沒有酒菜擺上……”

徐世英沉默不語。

然而,等了一個多時辰,居然沒有一兵一船出來,一面是一艘只能承載十多人的小小平頭船,掛著一面紅底“黜”字旗,一面是水陸俱全不下萬余人的軍大寨……雙方靜坐一時,宛若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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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越來越高,張行也懶得再等,他站起來,就在船頭撒了一泡尿,然后轉下令:

“走吧!讓你的人走孟山公的路子把房彥朗的那封信過去,就說我張行愿意與他王太守今日傍晚河畔當面一會,和平解決澶淵之事,如若他來,我保證黜龍幫一年汲郡,也給他一個對人代的法子;而若他不來,我便讓功進取東平郡的大軍折返,先全取汲郡為上!屆時刀槍無眼,不論貴賤,一視同仁。”

;徐世英滿腹疑,但此時接到這番命令卻也振作一時。

倒是張行,隨著方船輕輕擺,轉回河南方向,反過來笑問:“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有。”徐大郎倒也坦。“便是王太守本人顢頇,不想惹事,但為什麼那人不出兵?他若是無能,又為何能催王太守出大軍那般利索?”

“其實很簡單,那人不在這里,甚至不在汲郡。”張行失笑以對。

徐大郎微微一愣,陡然醒悟,但立即又追問不及:“可若是此人不在前線,甚至不在汲郡,如何能讓王太守那般老實,之前剛剛退兵,立即又來?”

“因為對方是個上,有本事、有手段、有出、有才智的上。”張行繼續笑對。

“可若是這般……”徐大郎再度醒悟,然后再度疑。“為何王太守之前敢趁機撤兵?”

“因為這是個位置尷尬的上。”張行回頭看了眼后跟出來的兩艘兵船,依舊回復從容。“王太守礙于某種緣故,不得不從對方直接的言語或者文書,可從本上他是不愿意聽對方指派的……考慮到撤兵再進軍之間只有兩日,此人必然又在汲郡鄰近州郡……你想到是誰了嗎?”

才智卓絕,地位高超,對黜龍幫舉事似乎頗為在意,可指揮起河北的郡守卻不尷不尬……徐大郎這個時候再猜不到,便是傻子。

但猜到之后,他反而張到心如麻,然后即便是在船上,也忍不住低了聲音小心來問:“張三哥的意思是,催著王太守彈的,乃是滎的大張相公?”

“還是人家張相公好了。”張行語氣淡然。“另一位張相公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徐大郎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原因再簡單不過,他對張世昭張到了極致,而眼前的人卻一點都不張,這個時候說一些調兵之類的話,注定無用。

但偏偏他現在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趕跟王太守談和,然后請李樞把主力帶回來,省得一夜之間兵臨城下。

“可若是他……”停了一陣子,眼看著小船即將靠岸,徐大郎滿頭大汗,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咱們……咱們是不是該讓李龍頭把兵帶回來?就不去順著濟水往下打了?”

“為什麼?”張行坦然反問。

能為什麼?那可是公認的皇帝智囊、當年幾乎以一己之智,當了十萬兵的張世昭張相公!

他徐世英心里虛!

但這話怎麼說出口?

船只靠岸,張行先跳了下去,徐世英也跟著跳下去,上面的士卒開始解旗,張徐二人在灘上稍立。

而張行似乎也不準備賣關子,而是終于再笑:“徐大郎,你也不要過度張,我問你,若是他是你想的那般可怕,為何連一個王太守都管不住,使得王太守抓住說法自行撤了兩日兵?”

徐大郎此時方才勉強回復心境,然后若有所思:“所以,是此人徒有虛名?”

“不是。”張行斂容解答。“我親眼所見,這是個頂尖的聰明人。”

“那……”

“我再問徐大郎你一件事,為何東境要稱東境,中原要稱中原,河北要稱河北?”明明是在解釋,可張行再度開口反而顯得匪夷所思。

“這自然是……”

“不僅僅是天然地域……若說河北還算是大河相隔,那中原和東境怎麼做的區分?和江淮呢?”張行認真追問。“而且為什麼之前我和李公舉事前一再強調,不讓你們過界去梁郡和滎?”

“是朝廷分路。”徐大郎強迫自己認真思索,然后果然給出了正確答案。

“是朝廷分路。”張行負手點頭。“自白帝爺起,天下便一直是州郡縣三級制度,到了大魏一統天下,那位先帝爺先廢郡,改為州縣,然后到了如今這位圣人,又改為郡縣,但還有總管州、還有親王遙領郡,還有巡視地方的十五道監察史,改了廢廢了改的,便是靖安臺巡組也有一套說法……而無論怎麼分,咱們西面和南面的梁郡、滎,還有南、淮什麼的,都是隸屬于所謂中原地帶,在朝廷那里都屬于所謂東都俯瞰的近畿之地,與關隴持平,總是跑不了的……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暫時不梁郡分毫的緣故,也是不想在汲郡繼續惹事的緣故。”

徐大郎徹底醒悟。

他本就是個伶俐人,一點就的。

簡單來說,就是不同地域或者地區,在朝廷那里就不是一群人負責的,重視程度也不是一回事。

真要是放在尋常,你造反了,甭管是天涯海角,大魏直接幾萬甲士就推出去了。

但是,這不是天下反了一半嗎?不是朝廷如今正半癱瘓著嗎?那麼,哪怕只是幾十里之隔,你在東郡造反與在梁郡造反,于朝廷看來,就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管住手,很可能就能多獲得數月的息之機。

甚至,徐大郎毫不懷疑,黑榜上比張李兩位還高的那位伍驚風,如今必然是東都眼中第一個釘子,因為他造反的地方在南,而且都快把南了……東都那邊暫時缺兵,不把南拔下來,還真不一定會來打黜龍幫。

至于河北,其實也本不該來沾的,這不是張李二人(可能還有他徐大郎自己)失敗主義上頭,一心想著失敗后跑路河北嗎?所以明知道汲郡和魏郡在河北地區地位特殊,但還是沒忍住澶淵的

這可是東郡對岸天然的轉移據點。

但還是惹出事來了。

“所以……”徐大郎回過神來,認真以對。“張相公不是不聰明,而是權責限……他在滎坐鎮,只能管得住近畿幾郡!”

“他要是管得住近畿幾郡,咱們半月前就挨打了!如何到了眼下還能這般自在?”張行搖頭以對。“依我看,他能在滎控制半個郡,讓自己坐的安穩些,就已經不錯了!近畿是曹皇叔親自管的!他又不敢回東都……以他的份回東都,要出子的,曹皇叔也不會容他!而他坐著不,又坐實了自家坐蠟失權的困境,近畿也好,河北汲郡那邊也罷,自然愈發輕視他!”

徐大郎微微嘆氣。

這就是問題所在,不是他不聰明,也不是他不能理解這里面的邏輯,而是他既不懂高層那里的游戲規則,一時間里也很難將視野調整到更高層面來看問題。

但他才二十出頭,往后有足夠的機會用高視野來看事

“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被犬欺。”眼看著旗幟收好,張行對著徐大郎下了結語。“張相公再聰明再有本事,也架不住遇到了那麼一位圣人,直接去江都了,他怎麼辦?大局不在他,時運不在他,基不屬他,他能隔著河、用積威支應著王太守拿出十二分神來對付我們,要我說,這已經很了不得了。而咱們,也該大著膽子做一回夾龍須的淺水蝦才是!”

放下許多心來的徐大郎重重頷首。

下午時分,王懷度同意見面的訊息,與義軍直接突東平郡郡治的捷報同時抵達濮城外的渡口。

張行毫不猶豫,與徐大郎一起,再度渡河,然后在傍晚時分的汲郡臨河縣郊外大堤上,見到了便裝而來的王懷度。

后者側最帶了七八十位鐵甲勁弩長槍俱全的悍之士,而且只在馬上遙遙來看。

“中間的便是王懷度,左邊那個是孟山公,我跟他說幾句,或許可以搖他。”徐大郎以手指向其中一人。

“不要管他,幾句話的事,說完以后,與不都走。”張行擺手以對,直接上前,遙遙相呼。“王公,我當日殺張含是為天下除賊,閣下守土有責,份屬自衛,此番又是我來邀約,何必顧慮?若是信我,還請上前私言一二……”

說著,居然是孤上前十余步,立在堤上。

王懷度等了一等,想了一下,然后緩緩打馬向前,但也不到跟前,而且也不下馬。

張行倒也無所謂,直接來問:“王公,迫你出兵的,應該是張相公吧?”

王懷度一聲不吭,只是捻須點了點頭。

“恕小子直言,皇叔與圣人兩立,若是河北東面與北面諸郡,還可以搬出陛下的名義,然后仗著幽州、河間大營的兵馬,推著薛李兩位大將軍來與皇叔做抗衡,可王公在汲郡,難道能躲得過皇叔嗎?這個時候,張相公的位置有多尷尬,王公難道不知道?”張行懇切來問,順便往前走了兩步。

王懷度再度點了下頭,表也和緩了不……很顯然,這個年輕的反賊到底是中樞那里廝混過來的,一針見,跟那群鄉下土豪本不是一回事……實際上,整個汲郡上下,能知道他這份難并說出來的,還真沒見到呢。

“我聽東都的人說,張相公已經準備跟著皇后的駕南下江都了,這個時候,王公敷衍一下就罷了,怎麼非得要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呢?”張行繼續來問,順便又往前兩步。

“守土有責,澶淵到底是我的治下。”王太守終于開口。

而這一開口,張行便曉得,此事已經了七分。

“此事其實簡單。”張行笑道。“我讓一個澶淵本地的人出來當個頭,偽作降服回王太守,重新換上大魏旗幟就是了,然后太守不必來伐,我也保證,黜龍幫上下,無論任何軍政干礙,絕不出澶淵縣外……這樣,便是張相公又怎麼迫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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