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腳頓住。
彷彿有藤蔓從地下鑽出來,纏住了他的雙腳,讓他怎麼都無法邁出腳。
他其實想過這個問題。
前段時間,他的一位同事出了車禍,千鈞一髮的時候,護住了的孩子,才三十歲,人就沒了。
當時他在現場。
同事渾是、氣息奄奄,可還在找尋孩子的影。
確定孩子沒事,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一直念著那孩子的小名,說幸好他沒事。
那個時候,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二十二年前,媽媽在看到霧平安的時候,也是滿臉欣?
還期待著霧能平安、快樂長大,一生幸福無憂?
如果,媽媽都不怪霧,他們憑什麼恨霧?
那個時候,他甚至在想,這麼多年,他們是不是都做錯了。
可人就是這樣。
如果犯的只是小錯,輕輕巧巧,便可以承認、改正。
但若是鑄下了大錯,甚至,都不敢承認。
只能將錯就錯,一錯到底。
景深繃、指尖一下下著。
終究,他還是薄冷淡漠開口,“霧,不管你怎麼巧舌如簧,都改變不了你害死了媽媽的事實。”
“如果……”
景深聲音漸漸變得疼痛而艱,“如果不是你要出生,我不會才四歲,就永遠地失去了媽媽。”
“爸爸也不會失去摯的妻子。”
“你害得我們這個家支離破碎,你憑什麼要求我們原諒你?”
“我缺失的年,誰都彌補不了,所以,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霧,你是罪人,害死媽媽的罪人,你只配用一生來贖罪!”
以前,景深說這話,斬釘截鐵,可現在,他再說這一番話,心臟卻會撕裂一般疼痛。
不是因為懷念顧枝意,而是因為,潛意識裡他已經開始心疼霧這個罪人。
所以,恨的同時,他心臟也會承煎熬。
他怕繼續看著霧這張酷似顧枝意的臉,會更心,他強迫自己抬腳,就逃也似地離開了霧的病房。
看著被他重重摔死的病房大門,霧又忍不住大笑出聲。
害得家支離破碎的人,究竟是誰啊?
是顧槿母!
惡魔逍遙法外,承萬丈榮,可無辜卻要承眾人憎惡、萬箭穿心,憑什麼呢!
得更努力,好讓惡魔原形畢,墜落深淵!
今天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是個好日子。
今天,是傅北津、顧的訂婚宴。
人逢喜事神爽,昨天晚上,顧奄奄一息,但今天早晨,顧春風滿面。
穿了一套價值不菲的紅鑲金線旗袍,坐在名貴的化妝鏡前,好幾位造型師,正在給做造型。
想到訂婚宴結束後,和傅北津還會去領證,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傅太太,顧角止不住上揚。
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幸好,終於被等到。
縱然傅北津會點頭娶,離不開墨梟的手段,但他們的關係有了法律保護後,早晚會懷上他的孩子!
“你們先下去!”
本來在外面招待客人的顧槿,忽然走進了化妝間。
看到顧槿面凝重的模樣,顧的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極不好的預。
造型師們退下後,連忙用力抓住了顧槿的胳膊。
“媽,發生了什麼事?你臉怎麼會這麼難看?周意濃那個老賤人鬧了?又不許北津娶我?還是霧那個賤人又耍了什麼不要臉的手段?”
顧槿沒立馬說話,確定化妝間大門已經關死,才咬著牙開口,“墨梟出事了!”
“什麼?”
顧止不住驚撥出聲。
聲音也聽上去更著急了一些,“墨梟那邊出了什麼事?他把我供出來了?是不是他告訴北津,不是他跟霧有私仇,而是我用恩讓他幫我做事?”
“還是墨梟倒戈,把解藥給了霧那個賤人?”
“都不是。”
顧槿輕輕拍了下顧的背脊,“,你先冷靜一下。”
“今天是我和北津的好日子,墨梟那邊卻出了紕,媽你讓我怎麼冷靜!你快告訴我,墨梟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墨梟……”
顧槿怕顧聽到這個訊息後會崩潰,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死了!”
“墨梟……死了?”
顧雙眸睜大,彷彿被雷劈到一般,極度不敢置信地看著顧槿。
震驚過後,緒又變得格外激。
用力搖晃著顧槿的胳膊,“我不信墨梟會死!如果他死了,北津拿不到解藥,他肯定不願意娶我!媽,你告訴我,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顧槿也希自己是在開玩笑。
墨梟雖然格孤僻又瘋批,但他特別聰明,能力特別強,是一把好刀,顧槿也不希他出事。
可有些事的確已經發生了,也無法更改,只能儘量勸顧冷靜。
“你知道的,昨天晚上,墨梟給傅北津發過資訊,他說只要傅北津幫你掩蓋下昨晚的事,他這次可以提前給他藥,且給他兩顆。”
“他昨晚把那兩顆延緩霧上毒發作的藥給了傅北津後,回程的路上,被人追殺,摔下了懸崖。”
“懸崖下面,有破碎的。基因庫裡有墨梟的基因,警方檢測出,那些,是他的。”
“那懸崖下面經常有野出沒,墨梟應該是被野撕碎吃了,只留下了些許。”
“對,我們可以去墨梟的實驗室!我知道他實驗室的位置,我們去拿到解藥,再讓別人以墨梟好友的名義威脅北津,他還是得娶我!”
顧說著,就瘋癲一般往化妝間外面跑。
顧槿用力抓住了的手腕。
“現在去沒用了。昨晚追殺墨梟的,是他的仇家,那些人,已經把他的實驗室炸了!”
“哐!”
顧雙一,直接狼狽地跌坐在了地上。
墨梟死了,他的實驗室被炸了……
以傅北津的手段,他肯定已經知道了墨梟慘死的事。
他們手中,徹底沒有了威脅傅北津的籌碼,今天的訂婚宴,註定只能為一場笑話!
顧,會徹底為整個帝都、甚至整個華國的笑柄!
與此同時,傅北津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方才便已經收到了墨梟出事的訊息。
這個電話,是他那位神醫好友,紀青臨打來的!
紀青臨的聲音中,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傅九,研究有突破了!我能保證,兩個月之,肯定能配出解藥,到時候,霧就健康了!”
兩個月……
他手上的兩顆藥,剛好能讓霧再堅持兩個月!
傅北津覺得,老天總算是眷顧了他和霧一回。
他那張總是彷彿結了厚重寒冰的臉,難得地浮現出一抹暖意,“紀三,多謝。我現在,便取消訂婚宴,結束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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