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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點半，評審結果出來了。

  何局熱洋溢地宣布長江航道工程船廠的設計方案中標，在長江航務局、長航公安局和濱江港務局等單位領導見證下，與長江航道工程船廠的負責人簽委託設計合同。

  沒中標的十幾家單位代表都很失落，晚上要請人家吃頓飯，謝人家前來投標，順便解釋下航道工程船廠為何能中標。

  韓渝正滿懷歉意的以茶帶酒敬人家，方國亞突然打來電話，說在門口等，聽口氣很急。

  韓渝只能找了個藉口，走出海員俱樂部，跟著方國亞鑽進一條小巷子。

  「方大，什麼事這麼急？」  ʂƮօ.ƈօʍ帶您追逐小說最新進展

  「港務局人事的雷長找我了。」

  「找你做什麼。」

  方國亞回頭看看巷口，急切地說：「港務局不是恢復了保衛，立了經警支隊麼。雷想讓我調回去，做經警支隊的副支隊長兼消防大隊長。」;

  港務局的幾位領導真會挖人，挖眼前這位真是挖在點子上。

  韓渝暗嘆口氣，問道：「調回去當副支隊長肯定要給你提副科，你是怎麼想的？」

  方國亞無奈地說：「雷能想到我，是看得起我。分局領導對我也不錯，別的軍轉幹部至要先幹上兩三年才安排職務，我調到分局不到一年就讓我做中隊長。搞得我左右為難，所以急著找你商量。」

  領導們鬧矛盾，下面人為難。

  韓渝能理解方國亞的心，低聲道：「方大，要不你先別急著答應雷，也別急著回絕，因為事現在有點變化。」

  「什麼事有變化？」

  「港務局恢復保衛立經警支隊的事……」

  韓渝把下午小會議室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下，想想又苦笑道：「何局看似又掰回了一局，但只贏了面子卻輸掉了里子。就算港務局願意整改又怎麼樣，保衛和經警支隊只會在業務上接分局領導，並且接分局領導也只是表面上的。」;

  方國亞深以為然，苦著臉道：「既然這個變化只是換湯不換藥，那拖下去還是不合適。」

  「雷什麼時候找你的？」

  「經警支隊掛牌前就找了。」

  方國亞很羨慕韓渝能躲遠遠的，接著道：「企業消防員現在都變了經警，我這個消防中隊長了桿司令。手下沒兵倒也沒什麼，關鍵所里讓我負責港區的消防監督。」

  韓渝愣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何局的良苦用心。

  這次矛盾看似是港務局先挑起來的，但事實上何局可能一直在期待撕破臉。因為只有撕破臉，港區的消防監督工作才能落到實。

  之前是「一家人」，就算在消防上存在安全患，頂多開出一張整改通知書，本拉不下臉去罰。

  總是和和氣氣，拉不下臉重罰，誰會把消防當回事？

  除夕夜發生的大火就是一個教訓，如果碼頭負責人在看到整改通知書後立即整改，就不會發生火災，也就不可能造那麼多經濟損失。;

  其實拉下臉把監督工作真正開展起來，張局在濱江時就考慮過，甚至打算讓自己這個副支隊長來得罪人。沒想到時過境遷，這個重任竟給了方國亞。

  韓渝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方國亞低聲道：「魚支，我跟你不一樣，我最初是轉業到港務局的，我是從港務局調過來的。當時為了轉業到港務局，我岳父找過好多人，其中就包括港務局的幾位領導。」

  「你不想得罪人？」

  「能不得罪人誰願意得罪人，再說我只是個救火的！」

  方國亞雖然沒明說，但態度不言自明，看樣子他想調過去。

  韓渝很想提醒經警雖然也是警察但不是公安，可想到人往高走水往低流，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方大，你有沒有問問岳父？」

  「問了。」

  「你岳父怎麼說？」

  方國亞猶豫了一下，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他建議我調回港務局，我人也希我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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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渝意識到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抬頭問：「這麼說你是擔心何局和江政委不放？」

  「……」

  「我知道了，何局和政委都在裡面，他們今天心不錯，我幫你問問他們，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魚支……」

  「其實港務局領導也找過我，這事何局知道，他說人往高走水往低流，我要是想過去他熱烈歡送。」

  「那你為什麼不調過來？」

  「我要建造新船，而且我在白龍港呆習慣了。」

  為了進步當「逃兵」，方國亞很尷尬，急忙換了個話題：「標招完呢，哪家中標的？」

  韓渝也不想再聊那些，不笑道：「長江航道工程船廠中標的，他們報價最低，在設計這一塊肯定要賠錢。」

  「他們怎麼會做賠錢的買賣？」;

  「設計賠錢，建造賺錢，將來的建造十有八九也會給他們。」

  「他們有這個實力嗎？」

  韓渝解釋道：「航道船廠是長江航道局的下屬企業，從五二年就開始建造工程船，航道局在江上作業的那些疏浚船、打撈船，有一大半是他們建造的。相比那些鋼索抓斗挖泥船、絞吸式挖泥船，我們的消防救援船技含量算不上有多高，他們完全有能力建造。」

  方國亞樂了：「航道局的下屬企業，這是照顧系統的企業，這是水不流外人田啊！」

  「有這方面因素。」

  韓渝轉看看巷口，輕嘆道：「以前航道工程船廠效益好，不用去找訂單，都是按照國家指令計劃建造，一年要建造二三十條特種船舶。現在搞市場經濟，沒指令建造任務，又競爭不過那些大船廠，長航系統的單位不照顧他們誰照顧他們。」

  「明白了，只是讓他們建造，將來要大修什麼的，麻不麻煩？」

  「不麻煩，航道局在濱江設有航道段，濱江航道段的工程船都是他們維修的，而且人家保證過，等將來新船投使用出現什麼問題，他們會隨隨到，負責到底。」;

  ……

  目送走方國亞，回到海員俱樂部，領導和客人們正好散席了。

  韓渝搖一變為司機，送航務局和長航公安局領導去五山賓館休息。

  等回到分局準備跟何局、江政委說一聲再回白龍港時，發現後排竟有兩瓶好酒和兩條好煙。

  仔細想了想，勐然想起從五山賓館回來時，曾被中標廠家的負責人拉著說了會兒話，菸酒肯定是那會兒被塞到車裡的。

  人家為了養活一個企業不容易，韓渝不想就這麼收下，乾脆提上走進局長辦公室。

  「鹹魚，你這是做什麼。」

  何局話音剛落，江政委就調侃道：「我要不要先迴避下？」

  韓渝連忙解釋道：「政委，我不是來給何局送禮的，這些是人家塞我車上的。」

  何局笑問道：「中標企業送的？」

  「應該是。」

  「你打算怎麼理？」;

  「我要是知道能拿這兒來，何局，政委，我等會兒就回白龍港，東西放這兒，麻煩你們幫我理。」

  小伙子是分局最有錢的人，現在又多了一項發表文章的工資外收。

  別說他既不菸也不喝酒，就算菸喝酒他也不會收人家的禮，畢竟他是徐三野的徒弟。

  何局微微一笑，指著牆角道：「先放那兒吧。」

  「謝謝何局。」

  韓渝放下東西，想想又小心翼翼地說：「何局，政委，還有件事。」

  何局笑問道：「什麼事。」

  「方國亞今天找我了，他……他是從部隊出來的，格直爽，喜歡爬滾打。組織消防訓練，帶頭撲救大火，他是一把好手，讓他搞消防監督真難為他了。」

  「他想換個崗位？」

  「他想繼續從事消防訓練和火災撲救。」

  韓渝說的很婉轉，何局豈能聽不出言外之意，抬頭問：「他想調到港務局的經警支隊繼續帶兵？」;

  「嗯。」

  「港務局那邊有沒有說給他安排個什麼位置？」

  「經警支隊副支隊長兼消防大隊長。」

  「你是怎麼看的？」

  韓渝沉默了片刻，說道：「從個人出發，我覺得他不應該調過去。我們雖然是行業公安，但行業公安一樣是公安。經警算什麼警察，正規軍不做，要去做游擊隊，有什麼意思。

  可他跟我們不一樣，他是部隊轉業的，只做了不到一年公安，並且忙著訓練了，對公安工作沒什麼。所以想調回去也能理解，畢竟不管怎麼說調過去就能提副科。」

  何局點點頭，示意韓渝繼續。

  韓渝轉看看政委，接著道：「從工作角度出發，我認為他調過去比留在分局好。」

  何局下意識問：「為什麼？」

  「何局，雖然我們現在跟港務局有點小誤會，但至在消防這個問題上，我們跟港務局是一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濱江港企業消防隊好不容易籌建起來，組織訓練現在這樣，經歷過實戰，有一定戰鬥力。」;

  韓渝見局長政委若有所思，趁熱打鐵地說：「如果不讓方國亞過去帶兵，企業消防隊就會群龍無首，會漸漸失去戰鬥力。對港務局而言是一大損失，對我們來說同樣是一大損失。」

  何局權衡了一番，笑道：「有道理，既然他想調回去，我們熱烈歡送。」

  江政委則笑看著韓渝問：「鹹魚，你呢？」

  「我什麼？」

  「聽說苗書記打算讓你做支隊長。」

  「政委，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今天涵涵滿月，我要趕回白龍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