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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渝很忙，忙著幹活。  

  一大早就帶著朱寶、小魚去白龍港碼頭倉庫，把師父當年為刑偵四中隊焊的滾、旋梯搬出來運到江堤上安裝。

  中午吃完飯，又跟收破爛似的去廢品收購站買來一卡車泡沫板和塑料瓶，在金衛國和老賈等人的幫助下裝進一個個蛇皮袋裡，然後用鐵綁好，用鋼固定住，在江邊的淺水區搭建浪橋。

  在淺水區作業，沒有船不行。

  001吃水深，開不過來。

  002吃水淺，可在分家時分給了陵海公安局。

  設在白龍港船閘的水上治安檢查站不能沒執法艇，已經被老章和老嚴開到白龍河裡去了，只能借用白龍港客運碼頭的通艇。

  正忙得不亦樂乎，一輛伏爾加轎車緩緩開到江堤上。

  「魚支，科送人來了！」

  鹹魚干現在是領導，李叔、丁叔和章叔再三叮囑不能再跟之前那樣稱呼。小魚覺得非常有道理，只是這麼有點不習慣。;

  韓渝見他朝岸上看，下意識抬起頭。

  正如小魚所說，科鑽出轎車，站在江堤上舉手朝這邊打招呼。兩個新同事正忙著拿行李，還有一個新同事正好奇地看躉船。

  賈永強下午在躉船上值班接電話，也看到了岸上的靜，趕沿著浮橋上岸迎接。

  科長參加過港監局的躉船、執法救援船列儀式和分局的水上消防支隊掛牌儀式，認識賈永強，笑看著江面問：「賈大，鹹魚和小魚在忙什麼？」

  「你們消防隊不是要訓練麼，他們在搭建浪橋，準備訓練設施。」

  「自己干？」

  「你們分局又沒給他錢，他不自己干找誰干。」

  賈永強從科長手中接過煙，又轉解釋道：「躉船上什麼工都有，鉗工、電工的那一套他們又都會，躉船和001發生小故障都是他們自己維修。」

  董科長反應過來，正準備介紹三個新人，賈永強的對講機里傳來韓渝的聲音：「科，你先上船坐會兒，我們再有半個小時應該差不多了。」;

  「行，你忙你的。」

  「對了，新同事的宿舍收拾好了，可以讓他們先安頓。」

  「好的，你們在水上作業要注意安全。」

  「放心，這邊水淺，就算落水也淹不死人。」

  ……

  方國亞終於聽到頂頭上司的聲音，只是離太遠，看不清長什麼樣。

  他好奇地回頭看了看上午剛安裝上的滾和旋梯，再看看江面上隨著涌浪時起時伏的浪橋，心想接下來要組織消防訓練，又不是組織飛行員訓練，搞這些有什麼用。

  張平看到躉船覺無比親切，忍不住問：「科，白龍港客運碼頭離這兒遠不遠？」

  科長一邊往躉船上走，一邊笑問道：「你沒去？」

  「沒有，我們的客以前都在長江幹線航行，不來北支航道，也不靠白龍港。」

  「白龍港客碼頭在東邊，離這兒大約兩公里。」

  碼頭的消防安全很重要。;

  科長每個月都要來白龍港檢查消防。

  想到消防隊離不開白龍港派出所的支持，並且白龍港派出所副所長還兼著水上消防隊的教導員，連忙問：「賈大，你的對講機能不能喊到白龍港派出所？」

  「能。」

  「幫我喊一下劉所和蔣科他們，就說我送新同志來了，等會兒要開個小會，請他們列席。」

  「好的。」

  龔堅的注意力一直在江面的通艇上。

  學長兼今後的頂頭上司正在通艇上幹活，據說頂頭上司的未婚妻不但也在白龍港工作，而且也是航運學校畢業的學姐。

  有學長和學姐罩著，能想像到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好過。

  他既激又高興，暗暗下定決心要好好干工作，不能給學長學姐丟臉，更不能給母校丟臉。

  這時候，正忙著收拾布置新宿舍的韓向檸開著小輕騎回來了。

  一回來就給科敬禮問好，然後幫未婚夫安頓剛來的三位部下。;

  「宿舍都打掃乾淨了，一個人一間。方大、張哥、小龔，誰住哪一間，你們自己商量著分配。」

  「都一樣，隨便住哪間。」

  「東西總得先放下吧。」

  韓向檸微微一笑，接著道：「水房在這邊，左邊是小廚房，船上雖然不設食堂了，但煤氣灶和鍋碗瓢勺還留著。可以煮包方便麵，熱一下從家帶來的菜。

  右邊是淋浴的地方，去年剛裝的太能熱水，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直接放水洗澡，天氣不好的時候要先燒水。這個電熱水也是去年添置的，不用跟以前那樣用煤球爐燒水。」

  科長探頭看了看，回頭笑道：「條件不錯啊。」

  方國亞有些心不在焉，張平連忙道：「是啊，比客上的條件都好。」

  龔堅的注意力則被寬敞平坦的「老古董」吸引住了，這個甲板面積幾乎有三個躉船那麼大的水上浮碼頭，看上去是那麼地眼。

  直到韓向檸催促把行李先送進宿舍他才緩過神，忍不住問：「韓大，這個浮碼頭有了年頭吧？」;

  「不愧是我們航運學校畢業的，連這都看得出來。它的船齡比科的年紀都大，是民國初期建造的。」

  「在東海建造的，船不是焊的，全是用鉚釘鉚的。」

  「你怎麼知道的？」

  「我見過它，它怎麼會在這兒。」

  韓向檸樂了，笑看著他問：「在哪兒見過的？」

  學姐太漂亮了，漂亮的令人不敢直視。

  龔堅不好意思盯著學姐看，放下行李說：「在老家。」

  「楊州？」

  「嗯，我老家離江邊的客運碼頭不遠，小時候有好多條河航線，那些河客都靠這條浮碼頭。後來河客停航，客運碼頭變了貨運碼頭，好多貨船靠泊這條浮碼頭裝卸貨。」

  「原來這條老古董是楊州的。」

  「韓大，它怎麼會在你們這兒的？」

  「刮颱風時從江上漂過來的，你回頭幫我打聽打聽究竟是哪個單位的，等打聽清楚我要問問他們到底想不想要了。」;

  科長沒想到龔堅居然認識這條「老古董」，不笑道：「檸檸，別讓小龔打聽了，就算打聽到人家也不會承認是他們的，肯定不會要。」

  這麼大一條水上浮碼頭，就算賣廢鐵也值不錢。

  方國亞覺得很奇怪，忍不住問：「科，失主為什麼不會要。」

  「他們沒看護好自己的船，導致船走錨在江上漂了近百公里，嚴重威脅水上通安全，是要追究他們責任的。」

  科長話音剛落，韓向檸就笑道：「不但要罰款，而且要承擔救援費用，要承擔拖過來之後這段時間的看護費用。如果船的手續不全也要按規定罰，完罰款和相關費用，找拖把船拖回去一樣會產生費用。」

  「不劃算？」

  「像這樣的況多了，尤其水泥船和這種老舊船隻。」

  正聊著，老劉、老蔣和張桂山聞訊而至。

  跟科長握手問好，對新同志的到來表示歡迎，

  等三個新同志選好宿舍，放下行李，韓渝、小魚和朱寶也開著通艇回來了。;

  今後的頂頭上司確實很年輕，但看上去要比想像中穩重。

  讓人更意外的是，他都已經做上副支隊長了，卻跟工人一樣穿著工作服、戴著手套幹活兒。

  能做到這一點不容易，方國亞心想這樣的上級應該不難相。

  張平之前沒見過韓渝，但不止一次聽妻子提過韓渝，現在終於見著了，卻很難把親眼見到的頂頭上司，與妻子所說的那個材瘦小，以至於沒有合的警服只能穿式警服的韓渝對上號。

  龔堅激不已，言又止，

  韓渝摘下手套拍拍他胳膊，轉跟方國亞和張平微笑著點點頭，招呼眾人去二層會議室。

  開的是消防科的會議。

  科當仁不讓坐主位。

  先介紹參加會議的白龍港派出所領導，然後讓三人自我介紹，再代表消防科對三位新同事提出要求。

  韓渝最後發言，對三位新同事的到來表示歡迎，隨即打開筆記本，說起接下來三個月的訓練和工作。;

  「同志們，我們的工作質決定了我們的份比較特殊。提到消防，人們就會想到消防部隊，想到消防兵，也就是消防武警。但我們不是，我們是公安幹警。」

  韓渝環視著方國亞、張平、龔堅和小魚等人，話鋒一轉：「換句話說，我們首先是公安幹警，然後才是消防員，但這個描述不夠準確。結合我們的工作實際，我們首先必須是船員，然後是公安幹警，再然後才是消防員。」

  先做船員……

  方國亞愣住了。

  張平出了笑容。

  龔堅心澎湃，暗想我有船員證，在學校學的知識和考的證終於能派上用場。

  「水上消防支隊，顧名思義，是要在水上從事消防救援的。所以我們今後不但要在江上作戰，也是在江上作業。我了解過，張平同志和龔堅同志都有船員證，但有船員證是遠遠不夠的。」

  韓渝看向張平，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客噸位大、吃水深，並且要把航行安全放在第一位，只要遇上惡劣天氣就要停航。正常航行時考慮到旅客的，船長大副和舵手駕駛的也比較平穩。」;

  「我們的執法救援船就不一樣了，首先噸位小、吃水淺，一旦遇上大風大浪，顛簸的會很厲害。而且我們的工作質，決定了不管在什麼樣的氣候條件下，江上一旦發生船舶火災或別的險，我們都必須出勤……」

  「接下來，我會組織大家進行為期三個月的抗暈船訓練，不但要在岸上和淺水區訓練，也要利用給港監局和港務局引航的機會，帶大家上引航艇，去海口下什麼大風大浪。」

  「同時，要借港監局船檢部門對船舶進行檢驗的機會，帶大家去悉了解各類船舶的結構。作為水上消防幹警，我們必須知道什麼樣的船舶，什麼位置比較容易發生火災，一旦發生火災，我們應該怎麼撲救。」

  「考慮到濱江段長江岸線的況比較複雜，有各類碼頭，有化工廠，有危險化學品碼頭，有船閘，有渡口。我們接下來還要實地走一走、看一看，結合實際況制定消防預桉。」

  「比如大客車在渡口或在渡上起火了，我們應該怎麼撲救。又比如化學品倉庫，尤其易燃易的油罐發生火災，我們應該怎麼撲救。至於船舶火災撲救，那是我們今後工作的重中之重……」;

  年輕的頂頭上司侃侃而談，條理清晰，說的全在點子上。

  方國亞赫然發現在岸上學的那些專業技能，在水上連基礎技能都算不上。

  他正暗想看來一切要從頭開始，韓渝又看著他道：「方大，你轉業前一直在岸上工作，所以你接下來可能會比較辛苦，要在訓練的同時學習怎麼為一個船員。

  躉船上有培訓資料，等會兒拿給你，主要靠自學，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張平和小龔，爭取三個月把船員證和四小證考到手。」

  他稱呼「方大」，而不是直呼其名。

  方國亞到了頂頭上司對自己的尊重，急忙道：「是！」

  「張平，你要在訓練的同時儘快悉001，也就是靠泊在外面的執法救援船。我們既是消防員也是船員，更是公安幹警。既然是公安幹警，就要發揚我們公安機關『傳幫帶』的傳統，我請朱寶同志做你的師傅。」

  「謝謝韓支。」

  「小龔，你來的正好，我們正缺你這樣的機技人才。梁小余同志再過十來天就要去漢武參加培訓，你利用這十來天向梁小余同志學習，儘快悉001的主機輔機工況。」

  「好的。」

  「差點忘了，按照長航公安局的最新通知文件，新職的民警都要去航運人民警察學校接三個月的新民警培訓。考慮到隊裡的工作不能影響，並且就算現在報名也趕不上這一期培訓班，所以政治接下來會安排大家流去漢武參加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