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司是和孟景寒一起睡的。

    翌日清晨，在鬧鍾響起之前就醒了，盯著米白的天花板有一瞬間愣神，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是匯林南苑，而是和園。

    旁邊的孩還睡得正香，呼吸聲淺淺，睫在眼瞼落下一道影，薄淡抿，睡夢中竟然還皺著眉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司小心地去浴室，洗漱完後換了服出去，隔著段距離就聽見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

    果不其然，腳步落在第一級臺階上時，餘媽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對方笑著說話，問現在吃不吃早餐。

    空曠的客廳沒有人影，餐桌也是整齊擺著，毫沒有用餐的痕跡。

    司邊下樓邊回著餘媽的話。

    到廚房先倒了杯溫水，放在手心慢慢飲著。

    此時不過七點，但是已經看不見本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影，司下意識四張了一圈。

    餘媽將早餐放進盤子裏，又倒了杯牛出來，笑著說話：“孟總一大早就走了，說是公司有事，叮囑我過來做早飯，大小姐也在吧，那份等起來我再做，太太，您先吃吧。”

    司接過餘媽遞過來的車鑰匙，放在桌上，吃完早餐，臨走時轉頭叮囑道：“景寒還睡著，等自然醒吧，時不時上去看看，這兩天心不好。”

    餘媽正送出門，站在玄關應著：“哎，好嘞，太太，您夜晚回來吃嗎，我先買菜，您想吃什麽？”

    好不容易男主人都回來了，餘媽這段時間天天雖說是帶薪休假，但人一上了年紀，不做點事反而覺得不舒坦。

    現在和園突然多了人氣，心裏歡喜地不行。

    司換了鞋，衝揮揮手：“夜晚還不知道， 有時間就回來吃，不必太麻煩，餘媽，景寒你多照看著點。”

    “好，太太。”

    白奧迪在清晨的輝中緩慢駛離，出了和園，走了不到兩公裏就是開闊的大道。

    司匯車流，行駛在高架橋上，目始終注視著前方。

    上車前，看過樂隊的消息群，裏麵吵吵嚷嚷，一連串發了好些條消息，都是沒有目的的廢話，掃了一眼就過去了，現在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看來又是有什麽新的訊息。

    趁等紅燈的間隙，司翻看了一眼。

    除了樂隊群裏的通知，孟鶴行和汪奪都發了消息過來，前者是日常關心，詢問家裏況如何，後者發來幾個文件夾，是關於工作。

    司發了語音過去，暫時將手機放在置臺上，一路進了公司。

    好巧不巧，正好和紀疏雨上。

    對方手裏著一杯式，穿著簡單隨意，但渾的氣質確實不容忽略，兩人視線有一瞬間匯。

    紀疏雨沒像之前幾次那般冷著臉，反而輕勾起角，眼神掠過的眉眼，稍微頷首，快步走了進去。

    雖然紀疏雨被孟家認回來之後，知曉的份，但是司對方才的行為還是存了疑，按理說，兩人全然沒有集，紀疏雨跟孟家人都不親，連對親哥親媽都是一副冷淡不好接近的樣子，更別說這個關係更遠的“堂嫂。”

    事發生後，司還沒和有過集，對方突然起來釋放的善意，莫名讓心裏的異樣升起。

    但仔細回想，好像一切又在理之中。

    沒多考慮，就被後進門的商餘行住了名字。

    他照常白黑，眉目溫和，幾步上臺階，走到司邊，手裏還拿著一個文件袋模樣的東西。

    兩人一同右拐，往樂隊工作室的方向去。

    商餘行角帶著笑：“來這麽早？”

    此時不過七點四十，比平時來的時間確實提前了不。

    司點頭：“今天是意外。”

    “最近很忙？”商餘行垂眸看了一眼，“看你臉很白。”

    “沒事，可能沒睡好。”司笑著將話題揭過去。

    工作室已經有人在了，見兩人進來，丁暮幾人將桌子上擺著的早餐往前遞，示意他們自己拿。

    司擺擺手，轉往放著曲譜的方向走。

    ——

    孟和集團。

    一上午接連開了財務和董事會，孟鶴行有時間坐下來休息已經接近十二點。

    手機一直在辦公室放著，除了很久之前司回複了他的問話，還有好幾條工作上的聯絡。

    他將消息清理掉，目落在司的對話框上，對方發來一條五秒鍾的語音，是對他上麵問題的回複，他聽過了，但此時 又鬼使神差地點開語音播放。

    清脆的音混雜著汽笛聲，很快又放完一遍。

    辦公室門打開的時候，許程後跟著個不速之客。

    來人形態穩重，表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是臉上微微出來的笑意確實不容忽視。

    孟鶴行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眸時，眼神並沒有錯愕，似乎在意料之中，他站起，繞過寬大厚實的辦公桌，神故作不解：“哦？宋總怎麽有空來這？”

    “孟總。”宋曾生手，“當然是有筆生意和您談談。”

    “哦？”孟鶴行並沒有接上他的作，反而出疑的神，“我記得宋家是站到孟平那邊了，怎麽，宋總這是倒戈？”

    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二人。

    宋曾生將手收回來，角的笑意未減，反而加深了弧度，施施然看著麵前的年輕人，說道：“父親老眼昏花，挑了個能力不足的人，他們支持孟平，可沒問過我的意見，我宋曾生最討厭沾親帶故靠著帶關係出頭的男人。”

    他的目落在孟鶴行上：“我相信孟總會對我手裏這筆生意興趣，不知道孟總是否有時間一聚？”

    斑駁的影從落地窗外灑泄進來，將整個辦公室照得通明，太的餘熱落在玻璃上，折出一道刺眼的白。

    這白，恰好投在孟鶴行腕骨的表盤上。

    他笑了笑，擺手：“孟氏從不和有主的人做生意，宋總還是請回吧。”

    宋曾生笑了幾聲，左右踱了幾步，布滿皺紋的臉撐開，眼尾上勾，出幾道皺紋：“我就知道孟總為人謹慎，不會輕易搖。”

    他背手而站，視線落在窗外的層層高樓上，輕聲道：“不知道孟總對林明森這個人不悉。”

    孟鶴行指尖一頓，不聲地抬眸看了一眼，對方表自然，像是早已經知曉，正等著他的回複。

    宋曾生走過來，站定，手理了理平展的袖口，出聲道：“怎麽，現在孟總有沒有時間和我談談？”

    孟鶴行神坦然，心裏那疑問已經過去，此時，也不是人擺布，盯著宋曾生信誓旦旦的臉，緩緩吐出幾個字：“不必了，宋總請回吧。”

    中年男人倒是沒想到他會拒絕的如此之快擺擺手，離開前，還留下一句話：“孟總話別說的太滿，你暫時考慮一下，等做了決定再來找我也不遲。”

    辦公室的門一開一合，宋曾生的影消失在視線裏。

    孟鶴行手掌撐著桌麵，眉頭微蹙。

    不過兩分鍾的時間，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許程穩重地走進來，匯報著最新的調查況，將手下人搜集到的信息遞上來。

    猶豫幾秒，還是開口詢問：“孟總，這事要不要問問太太的意見。”

    白紙黑字上赫然記錄著戒所最近幾次的就醫況，關錚的名字十分顯眼。

    孟鶴行著紙張的骨節泛白，眉頭皺，眼神深邃，盯著上麵的文字看了許久，說道：“暫時別說。”

    許程說是，轉出了門。

    原地隻剩下孟鶴行，紙張被放在桌麵上，他神凝重，看著外麵的日頭，點了煙，來回吞吐著，苦的煙氣彌漫在齒之間。

    ——

    司是在下班之後察覺到有人跟蹤的。

    汪奪將人留下來商討參加孟氏宴會的細節，比平時多留了半個小時。

    下班高峰期已經過了。

    司和眾人在公司門口分別，上車前接到委托人的電話，那邊聲音嘈雜，像是鬧市，人多，聚會神地聽著對方匯報調查的最新進展。

    聲音不斷從聽筒中傳來，而後匯耳朵：“林明森已經離開山，他好像發現有人跟蹤，現在有三波勢力在調查，除了警方，另一邊的人出一點蹤跡，但是我們害怕……”

    司指尖著機，及時開口：“不用顧忌，那一波人我知道。”

    那邊一愣，而後回著：“好，那就好。”

    司眉頭微皺：“別跟太，司棟這人，你查了嗎？”

    “三年多前林明森的賬戶多了一筆巨額存款，最近又匯幾筆三十萬的賬單，匯款人是不同的賬戶，都不是司棟名下的，不過這些賬戶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說。”

    那人接著敘述：“這三個賬戶主都是冬城人，而且，都曾在司氏工作過。”

    司手掌握著方向盤，隻覺得後背泛起涼氣，凝神道：“這些證據隻能將司棟列懷疑對象，沒有實質的證據，他一口咬定不是他做的，一切都白費，其他的有線索嗎？”

    “抱歉，關小姐，我們還在查。”

    司繃著的那道弦暫時鬆懈，看著車前窗外的景況，輕聲說：“有勞。”

    “您客氣了。”

    通話中斷，司回複了餘媽的消息，在車坐了好大一會兒，才啟車子，駛離原地。

    此時，路上的車流已經了許多。

    司就是這時候發現不對勁兒的，年時練過格鬥，的觀察力比一般人要高一些。

    在第三個岔路口，後麵那輛黑轎車還跟在車後時，就有幾分確定，從反鏡中往外看，後麵那輛車的駕駛座坐了個男人，不高，帶著口罩和帽子，眼神兇狠，著微不可察的戾氣。

    司一邊緩慢提速，一邊思索著近日都和那些人接過。

    回和園的路上路過一座高架橋，後麵那輛車始終跟在車尾，起初還有幾分顧慮，距離較遠，仿佛是怕司發現他的蹤跡，但是察覺到自己暴時，立馬揭開那副偽裝，毫不顧忌地追上去。

    寬闊的道路上，後麵那輛黑車速度提升迅速，追在白奧迪的車尾。

    司擰了眉，死死把控著方向盤，堵著黑車想超車的意圖，順手打開手機，撥通號碼，嘟嘟的聲音響了兩聲，電話一直顯示對方在通話中，響了幾聲之後，自掛斷。

    夜如墨，繁星和霓虹燈帶閃爍在一起，折出不同的線。

    劇烈的衝擊聲就是此時響起來的。

    砰的一聲巨響，白奧迪車尾蹭了個坑，後車卻毫不放手，接二連三地要往白車上撞。

    司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力震撼，腦袋磕在玻璃上，但是手下作未停，一腳踩上油門，試圖甩開後麵跟著的黑車。

    手機界麵亮起，顯示的是剛才撥過去的號碼，況急，司沒空接。

    後車速度提到最大，帶著同歸於盡的念頭，一舉撞上白車尾部，想來第二下的時候，被後麵跟上來的車燈晃了一下。

    司極力掌控著方向盤，避免撞上欄桿，趁著黑車躲避後車燈的瞬間，一腳踩上油門，下了高架橋，匯車流之中。

    黑車落了先機，此時也沒再跟上來，掉頭混車群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剛才況急沒覺得，一慢下來，司隻覺得胳膊關節疼得厲害，趁機看了一眼，果然，靠近車門的那一側手肘紅腫一片，著紫青。

    剛才一撞，車劇烈抖，半個子被甩在車門上，即使及時掌控住方向，也難免有傷。

    司將車停在人流量多的地方，才鬆了口氣。

    電話已經掛斷，將掉到腳邊的手機撿起來，撥了來電顯示的號碼過去，隻聽見對方語氣焦急：“你打電話過來了？”

    司下那勁，清了清嗓子：“是。”

    對方似乎覺察到不對勁，聲音冷了好幾度：“你怎麽了？”

    司斂眉。

    二十分鍾後，那輛黑庫裏南堪堪停在附近，孟鶴行甩上車門，眉目清冷，高長，腳步匆匆，修長的指節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仔細打量一圈：“除了手臂還傷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