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停尸間,的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這一點,整個醫院都是公認的。
但是,如果足夠小心謹慎,而且有了一定經驗的話,還是能找到生存的訣竅的。
過去,作為煉獄科科室主任兼住院部副部長卡夫卡的外甥,歌是從來不需要考慮去停尸間這種事的。過去恃寵而驕,只關注自,從不諒他人。但當時,和訂立婚約的喬治·浮士德卻不怎麼在意這一點,相反還是對很喜歡的。
但是,舅舅死了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喬治了。取而代之的,是從住院部調到了冥府科,周圍的人對的態度也是一落千丈。這樣的人生境遇,可以說絕對不是一般人所可以承的,正所謂由儉奢易,由奢儉難。
但對歌來說,這次經歷也讓看清楚了現實。過去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舅舅卡夫卡的存在帶來的,沒有了他,自己就沒有了任何價值。
“想讓我搖尾乞憐,還要植舅舅的咒……我呸!你們想都不要想!”
歌要是有那個心思,哪里還用得著等克萊恩吩咐,早早就可以出來和舅舅劃清界限,那樣的日子說不定可以比現在好過得多。哪里還需要像現在這樣,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
對于喬治,歌心里也已經是徹底失了。是,的確格自私自利,但對自己的婚姻是付出真的,不是因為喬治是副院長的孫子,才會對他青睞有加。事發生后,他本人甚至不親自出面和自己解除婚約,而是要他父親和自己提?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但是,絕對不會出來親自做解除婚約的人。
下定決心后,歌反而是心頭舒不再糾結了。
死就死。
死了也不就是變鬼嘛。
老娘說不定怨氣大,死了直接上來把你們浮士德家的人先給一個個噶了,好過當活人,這種鳥氣!
……
與此同時……
444號醫院。
住院部。
路裕清正在進行例行的查房。
此時,在路裕清面前的病床上,是一名面蒼白,骨瘦嶙峋的男患者。
患者病床另一側是他的母親,此時母親的表也非常憔悴。
“林淺患者,”路裕清在例行查詢了患者和患者家屬一些問題后,說:“你現在夜里還是能看到……那個無頭厲鬼,是吧?”
“是……而且,越來越清晰了。”
患者此時說話都已經開始有些困難起來了。
路裕清已經很清楚了。
這個林淺的患者,他還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為住在444號醫院厲鬼科的病房。病房的咒,在強行克制著厲鬼而已。
現在咒已經不可能救他了,做手也不可能延長他的生命了。
路裕清給患者母親使了個眼,后者找了個借口說是再出去倒點熱水,立即跟著路裕清,來到了病房外。
“嗯……”路裕清有些難以啟齒。
;作為一個醫生,最頭痛的,就是要和患者家屬說明一個事實:患者已經時日無多了。
對厲鬼科的醫生來說,這樣的事從來都沒有辦法避免的。
“林淺是不是……”林淺的母親看路裕清的表,已經是看出一些端倪了,“是不是已經沒有太多……日子可以活了?”
兒子確診厲鬼詛咒,已經三年了。
對厲鬼詛咒患者來說,這三年自然意味著巨大的折磨,和海量靈療點的消耗。這樣的茍延殘,無時無刻不活在恐懼中,自然也毫無生活質量可以。
所以無論林淺還是他母親,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就……直說吧。”
路裕清還是說出了那句極端殘忍的話。
“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意外的是,眼前的患者家屬,竟然非常平靜。
過去三年,無數次想辦法要延長兒子的生命,哪怕只是延長一個月,也是好的。
但三年了……也看清楚了,也累了,讓兒子繼續這樣活著對他來說才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好……我知道了。這樣……也好,他可以安息了。”
說到這里,忽然看向路裕清,說:“他死以后,會變幽魂,或者怨靈嗎?”
“這一點,伱沒必要知道。”
“如果,如果他變幽魂的話,哪怕是鬼,我也想和兒子一起生活……路醫生,我,我有可能……”
路裕清迅速搖頭:“不要忘記,當初院時候,你就簽訂過同意書的。他死以后,將會永久送我們醫院的地下太平間。”
“可是那時候我不知道,我聽說過……你們的太平間,是直通地獄的。患者送太平間后,他們的鬼魂會直接……”
“對。他們送太平間后,鬼魂會直接就此進地獄。我理解你的心……”
“你怎麼能理解我的心!”林淺母親頓時激起來:“我兒子在你們醫院治療了三年!三年啊!你們一直沒有治好他,現在他死了,還得要下地獄嗎?哪里有這種道理!我,我可以再出額外的靈療點!”
路裕清早就不是第一次接不愿意接這一點的患者家屬了。當然也可以理解,親人死后,卻連都不能領回去,這誰能接?
但沒辦法。444號醫院存在于虛無空間,醫鬧在這里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這不是我們的本意。患者在去世后要及時送地下太平間,這是院長定下的規定……”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見院長?院長他難道沒有親人嗎?他就不能理解我們的心嗎?就偶爾通融一次不行嗎?”
路裕清依舊搖頭。
開玩笑,你要能見得到院長,算你有本事。不要說是你,就算是三大副院長都見不到院長啊!
“很抱歉。”路裕清繼續說道:“請您節哀順變,珍惜和他最后的時間吧。”
隨后,路裕清就轉離開了。
其實,看出林淺時日無多后,就大致知道林淺大致就會在這一到兩日死亡了。
他也會和其他患者一樣送太平間……最后,一起進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