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朗剛得知林業局和公安局將對林淡展開聯合調查的事, 這兩個部門的人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效率高得不可思議。他下意識地去看總導演,正考慮要不要關停直播, 林淡卻已經主迎了上去, 臉上全無慌。
“請問你是林淡同志嗎?有人舉報你採伐國家重點保護植,請你配合我們調查。”領頭那人拿出一張搜查令。
“可以。”林淡接過搜查令看了看,指引道:“我的花房在後面。”
白芷蘭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卻見母親被一羣警察圍住了, 連忙跑過去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們, 想幹, 什麼?你們, 不能, 抓我媽媽!嗝……”說到最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哭嗝, 惹得林淡啼笑皆非。
“沒事, 只是配合調查而已。”林淡拿出紙巾幫淚。
直播間裡的觀衆都快急死了,之前被大家撕得不敢開腔的黑子卻囂道:【警察同志快抓了,判的刑!我們是法治社會,攝像機還在拍, 全國人民都看得見,你們可不能徇私!】林業局和警察局的人當然知道攝像機在拍, 所以爲了表示慎重, 把省最權威的植學家帶了過來, 準備當場對林淡的蘭花進行鑑定。
安子石和安重櫻臉難看至極, 白芷蘭慌得頻頻掉淚, 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安朗都出了凝重的表,唯獨林淡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把一行人帶花房後說道:“你們鑑定的時候小心點,輕拿輕放,我的花都是變種,培植起來不容易。”
林業局的人本沒搭理,只是對那位專家說道:“吳教授,您看看吧。”
吳教授看見滿屋子的蘭花,眼睛立刻亮了,愣了好一會兒纔拿起標註著001字樣的花盆看起來。林業局和公安局的人各自拿著一個小本本準備記錄,表十分嚴苛,彷彿已經確定了林淡的犯罪事實。
直播間的觀衆冷汗都快下來了,生怕這位專家吐出一句給林淡定罪的話。有的人心理承能力比較脆弱,乾脆把直播間關掉了,並留言道:【我過兒再來看,如果白媽被抓了,你們記得告訴我,我好在聯名書上籤個字。】【我也不敢看了!】
【哪個傻舉報的啊?還是不是人?】【你們纔是傻!無論是誰,犯了罪就應該負法律責任!】眼看大家又要掀起手撕黑的戰爭,那位吳教授終於開口了:“這個只是普通蘭花的變種,不在國家保護植名錄上。”
正準備記錄林淡罪證的幾名調查員握筆的手微微一僵。
吳教授拿起另一盆花仔細看了看,搖頭道:“這個也不是。”
安朗等人目灼灼地看著他,林淡卻還拿起水壺慢慢澆花,本不影響。生存的第一要務是瞭解規則並運用規則,這個道理林淡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哪怕是養花這樣的小事也是慎而又慎的,能擺放在檯面上的東西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不是不是,這一排都不是。”吳教授查驗了一盆又一盆蘭花,然後盡數否決。調查員拿筆的手已經徹底僵了,到了後面乾脆把小本本放下,只是麻木地看著不斷搖頭的吳教授。
直播間裡的觀衆:【……這是什麼況?】“什麼況?”領頭的調查員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況。”吳教授頭也不擡地說道。
安朗總算是放鬆下來,正準備拿起另一隻水壺給花澆水,卻被林淡輕輕拍打了一下手背。他挑眉看向對方,卻聽林淡低聲道:“每天澆多水是有定量的,你別把我的花淹死。”
“好吧。”安朗低聲笑了笑,已徹底放心了。林淡做事向來很穩,所以的花房肯定沒問題。
林淡也不陪同那些調查員,自顧拿出三個花盆,把昨天安子石打壞的那三株蘭花重新移栽回土裡。安子石也看出了一點門道,掏出手絹蒙在白芷蘭臉上,將的鼻涕和眼淚一把乾淨,然後拽著蹲坐在林淡邊,幫忙填埋土基。
“林姨,這三株花沒事了吧?”安子石小聲問道。
“沒事了。”
“我不用賠錢了吧?”
“打壞了也不用你賠。”
“林姨你真大氣!”安子石豎起大拇指,表嬉皮笑臉的。
唯有安重櫻亦步亦趨地跟在那些調查員邊,假裝自己是這個花房的主人。也很心累啊,但別人都不管事,有什麼辦法?
兩名攝像師分兩組,一組跟拍調查員,一組跟拍林淡,於是直播間分了左右兩個畫面。左邊是悠閒種花的林淡,右邊是嚴陣以待的調查員和吳教授,兩相對比之下竟然有些搞笑。
觀衆再傻也看明白了,林淡能在調查員造訪的時候種花,那麼的花房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白媽做事一向很穩。不可能犯法律的!】【看見白媽還有心思種花我就放心了!】【穩了穩了,絕對沒事!】
【你們放心得太早了,別的蘭花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株鬼蘭和水晶蘭肯定是有問題的!鬼蘭登上了《華盛頓公約》,水晶蘭是我國稀有野生植,止採伐!】這位網友話音剛落,吳教授就已經驗完了所有蘭花,只剩下了角落裡的三盆。
“這兩株肯定是有問題的。”吳教授斷言道。
調查員的眼睛終於亮了,齊刷刷地拿起小本本準備記錄,卻見林淡慢吞吞地站起來,拿出一個遙控,打開了懸掛在花房吊頂上的一個播放說道:“我這座花房是全智能的,安裝的有攝像頭,我可以證明這兩株植是我人工種植的,不是在野外採伐的。”
播放閃爍了幾下纔有清晰的畫面浮現,林淡和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蹲在一株已經枯死的蘋果樹前觀察著什麼。林淡摁了幾下遙控,把畫面放大,原來他們看的不是蘋果樹,而是樹上的一個帶狀凸起。
與此同時,林淡解釋道:“這株蘋果樹是我的朋友從國進口的,可惜沒能種活,準備燒掉的時候被我發現,於是花費高價買了回來。我圖的不是蘋果的品種,而是粘附在它腐爛上的這一截帶狀,吳教授,您應該認識吧?”
吳教授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表顯得越來越激:“認識!這種珊瑚的帶狀就是鬼蘭的系。鬼蘭分佈在北歐和中歐地區,沒有葉片,不進行合作用,所以它的花纔會是那種蒼白至極的。它的吸盤會牢牢吸附在腐爛的樹木枝幹上,主要是在蘋果樹的樹幹上。林士,你的運氣很好!不不不,有運氣是不夠的,你還得有技,能把它培育出來!”
林淡沒說話,只是摁了快進鍵,屏幕上的那個林淡拿出一把小鋸子,把附著著鬼蘭系的枯枝鋸斷,移盆中,以山櫸的腐葉爲土基,開始人工培植鬼蘭。沒幾天,那截幾近枯敗的系開始發芽,長出稈,開出小小的、慘白的,像幽靈一般在風中搖曳的花。
調查員看著這段錄像傻眼了,吳教授的心卻十分複雜,不斷讚歎道:“林士,您竟然真的把它養活了!太了不起了!我從來沒見過人工培植的鬼蘭,這太神奇了!”
一名調查員低聲問道:“頭兒,這算犯罪嗎?”
不等領頭的人答話,觀衆就諷刺道:【這算個屁!你有沒有法律常識?這株鬼蘭是附著在蘋果樹上的,樹是白媽買的,算什麼野外採伐?】領頭的調查員果然搖頭道:“不算。”然後這些人就把目投在了那株水晶蘭上。
林淡摁下遙控,換了一個頻道,“這株水晶蘭也是我人工培育的,我有監控錄像。”
吳教授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然而無論他信不信,監控上的畫面已足夠證明林淡的清白。上次與一起研究蘋果樹的那位老人拿著一個培養皿走進花房,激道:“小林,這是H省植園那邊特批給你的水晶蘭菌。他們原本準備在植園裡大面積培植水晶蘭,結果都失敗了,聽說你技好,就把剩下的菌送給你了。你要是能養活那最好,不能養活就當我們爲科學研究做貢獻了。”
林淡等屏幕裡的沈聰說完這段話才摁下快進鍵。水晶蘭從芽到生長的過程完全迷住了吳教授,幾位調查員卻悻悻然地放下筆記本,出尷尬的表。他們原以爲這次接手的是大案要案,沒想到卻是一場烏龍,野外採伐歸他們管,人工培植他們真的管不了。
林淡走到隔壁的雜房,取出一沓資料說道:“這是我購買蘋果樹的票據,這是H省植園給我特批菌的文件,你們可以看一看。”
領頭的調查員接過資料,乾地說了一聲好。
一名年輕氣盛的調查員指著最後一盆蘭花說道:“這裡還有一盆沒驗呢!”
吳教授這纔回過神來,仔細看了看最後那盆雪花一般晶瑩剔的蘭花,頓時臉頰漲紅、眼冒,像是發現了無價之寶,“這,這是蕙蘭的變種?不不不,是退化種,它的總狀花序徹底退化了單單花,如果我沒看錯,你還給它融合了鬼蘭和水晶蘭的基因。我從業幾十年,完的變種和進化種見得多了,如此完的退化種我卻從來沒見過!奇蹟,這真是奇蹟!林士,你在植栽培方面的技絕對算得上國際一流水平!”
吳教授直勾勾地盯著那株蘭花,表只能用“花癡”兩個字來形容。
調查員翻了翻國家保護植名錄,然後徹底尷尬了。
觀衆急切地問道:【什麼況?我知道這株花超級厲害,超級完,但是它算不算國家保護植?白媽沒罪吧?】【蕙蘭就是普通的蘭草,本不算國家保護植。這一屋子的奇花異草全是變種、異種和退化種,看上去特別珍貴,但是與國家保護植本不沾邊。我只能說白媽培植蘭草的技真的太高明瞭,活生生把最普通的蘭草種了珍惜植。】【咦?舉報白媽的黑子呢?去哪兒了?警察叔叔,網絡上有人造謠,有人報假警,你們管不管?你們不管我們就要舉報啦!】於是過了沒多久,那些黑就都被舉報了,節嚴重的話沒準兒會被查水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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