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還小,脾氣麼,是不怎麼好,上確實也有許多的臭病。我並不是來向你要一個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的,畢竟你們在一起三年,這三年的時間,想來他並沒有改變。」
「我只是覺得,不能死不瞑目。你能和我說說,為什麼和他分手嗎?」
段屹行語速沉緩,很有耐心,一句一句地和懷念說。
像是記憶里,懷艷君和許晉鵬還沒離異前,懷念眼裡的父親。
或許正因如此,懷念和段屹行說了一些,沒對任何人說過的話。
「以前我爸爸也對我這麼好的,也非常有耐心,會問我,念念今天為什麼不開心?」懷念尾音著,「我當時覺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兒。可是後來,我五歲那年,我爸媽離婚了,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爸爸早就出軌,和他的人生了個小孩兒,只比我小三歲。」
「我爸媽離婚的時候,媽媽問我,要不要跟走?但是我還是跟著爸爸生活了。」
懷艷君和許晉鵬二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
懷艷君僅有初中文憑,許晉鵬則畢業於重點大學。
一個是全職太太,另一個是外企高管。
許晉鵬能提供給懷念的長環境,遠好於懷艷君能給懷念的。許晉鵬本來找了律師的,他做好了打司的準備,但懷艷君放棄得很乾脆,「讓念念跟你吧。」
懷念從那時起,就不喜歡做選擇題。
因為選擇的,和得到的,不一樣。
「後來繼母和弟弟來家裡。一開始,他們對我好的,爸爸也對我很好。可是後來,繼母懷孕了,我又有了個弟弟。」
「媽媽說,只要我聽話,乖乖的,就來接我。」
懷念真得很乖,很聽媽媽的話,不在這個家惹事。
知道繼母不喜歡,知道繼母看不順眼,所以儘量降低存在。要麼在自己的房間待著,要麼就出門玩兒,等到許晉鵬快下班了,才踩著自己的影子,晃晃悠悠地走回家。
記憶里的路燈格外得亮,能踩著自己的影子玩好久。
「每次媽媽來看我,帶來給我吃的零食,都被弟弟瓜分走。媽媽和我說過的,要懂得分,爸爸也說過,姐姐要照顧弟弟。」
「我覺得,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做一個聽話的、懂事的小孩了。」
「可是爸爸後來還是問我,要不要去爺爺家?」
「兩個弟弟都大了,他們想要自己的房間。」
「那次是我第一次說,『不要』。然後那天的晚飯,就沒有我的份了。」
也就是那天,繼母指著懷念數落:「連你媽都不要你了,還指我照顧你?我自己兩個孩子都照顧不過來,你要不回你爺爺那兒去,要不打電話讓你媽把你接走。」
懷念問:「阿姨,你能借我一下手機嗎?我要給我媽媽打電話。」
「外面有電話亭,你去外面打。」
懷念吸了吸鼻子,走出房外,後的門「咚——」的一聲合上。
接著,聽見了門鎖反鎖的旋轉聲。
懷念霎時慌了:「阿姨,我還要回來的呀,你別把門反鎖了。」
「這是你的家嗎你就回來?」屋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笑,繼母嫌棄道,「快滾,每天白吃白喝住在這裡,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要給別人養孩子。」
「沒人要的孩子!」
「小垃圾!」
「……」
站在樓道里,怔怔地聽著屋子裡的人各種指責辱罵聲。
渾都在抖,卻竭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落下淚來。
聽話的孩子,是不會哭的。
轉,雙像是被灌了水泥般,每一步都很累。
眼眶裡氤氳的淚水模糊了的雙眼,尋找電話亭的路上,一個不小心踩到了石頭,趔趄地栽倒在地。
十二月底的風雪天,厚厚的雪地被下一塊凹陷。
站起,堅強地拍下服上的雪,腳崴了,就咬著牙走到小區門口,找到了值班的保安。
「叔叔,你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機給我,我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保安老遠就看到了,小小的一個,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他問:「是摔跤了嗎?」
「嗯。」說,「摔跤了。」
保安把手機遞給:「摔跤了怎麼不回家?」
「媽媽還沒來接我。」低著頭,一下又一下地按著鍵盤,很快,撥通了電話,「媽媽,你能不能來接我啊?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懷艷君語氣為難:「念念,媽媽今晚要弄晚宴。你怎麼突然要我來接你?」
「爸爸說,要把我送到爺爺家去。阿姨說,你不要我了。」懷念哽了一下,嗓音里哭腔明顯,「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也是此刻,徹底的撐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媽媽,我真的會很乖的,我會聽話的,會好好學習,好好吃飯,和大家好好相。」
「你來接我好不好?」
「媽媽?你別不要我。」
「……」
「……」
懷念看向段屹行,角掛著淺笑,「那天晚上,我媽媽真的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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