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過後，沈熙拿著杯子去茶水間。

    茶水間正對著楊主管的辦公室，冤家路窄，沈熙出來時就看到周姝曼從辦公室出來，倆人打了個照麵，腳步頓了下，隨即繞過往前走。

    “沈、沈熙。”後有人喊。

    沈熙回，語氣疏離，“有事嗎？”

    周姝曼頓了下，神有點不自然，吞吞吐吐地說，“楊主管剛才給我看過你之前做的方案，對不起，今天上午的事是我誤會你了。”

    沈熙看一眼，淡淡“嗯”了聲，然後轉離開。

    不是聖人，周姝曼氣急敗壞差點撕掉文件，這事剛過去不到三小時，心裏也有氣，倘若周姝曼一道歉就讓原諒，做不到，也沒那麽大度。

    ——

    後來幾天風平浪靜，可能是楊主管明目張膽護著的那番話起了作用，買咖啡取快遞那些與工作無關的雜活再也沒找過，沈熙可以全心投到工作中。

    偶爾有同事旁敲側擊問和楊主管是什麽關係，又猜測倆人是不是遠房親戚，沈熙一律否認。

    久而久之，也沒人再提這回事。

    這幾天，傅司宴每天都來接吃早餐，風雨無阻，有時是吃早餐，有時他惡劣勁上來，將按在座椅裏吻得不過氣，最後早餐也沒吃，於是沈熙隻能拎著早餐去公司。

    偶爾和林淺在網上吹牛，據說最近被林父管的很嚴，林淺哥哥去國外出差將近一個月，公司全權給林父管理，許是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林父這才意識到培養兩個接班人的重要。

    周四那晚，林淺跟視頻，皺著眉，委屈地跟訴苦，“你無法想象我有多慘，昨天被我爸看管一天，就坐辦公室看報表，分析什麽數據，我頭都大了。”

    沈熙抿著笑，學著楊建的語氣，“年輕人，多曆練曆練總是好的。”

    林淺：“……”

    林淺枕著胳膊，趴到手機前，有氣無力地歎氣，“我累得渾骨頭都快散架了。”

    沈熙抬手，到鏡頭前，隔空了頭，“乖乖，辛苦了，早點休息。”

    林淺對這話十分用，輕哼了聲，“對了，這周日就是你生日，你打算怎麽過？”

    最近忙得天昏地暗，沈熙差點忘記這回事，靜默片刻，“還不確定，可能要回老宅過。”

    “行，”林淺笑道，“哪都行，你想好了告訴我一聲。”

    “嗯。”沈熙應著。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期間林淺聊起剛認識的帥哥，撐著下，笑容燦爛，“他比圈裏那些長得帥多了，長得高，目測185，材又好。”

    沈熙輕飄飄睨一眼，語氣有些無語，“上次酒吧新來的那位調酒師，你也是這麽說的。”

    “……”林淺神有點不自然，掩飾地輕咳一聲，“那不一樣，上次去酒吧聽人說他才19歲，我頓時把那些齷齪心思全收回去了。”

    沈熙撐著下，用指尖了屏幕，“你隻比人家大兩歲，哪來的優越。”

    “你知道的，我對姐弟不興趣，差一歲也不行。”林淺一本正經說。

    沈熙看半晌，最後憋出一句，“你還有原則。”

    林淺點點頭，“像我這麽堅守初心的人現在可不多見。”

    沈熙：“……”

    期間傅司宴發來微信。

    【傅司宴】：？？

    【沈熙】：？？

    【傅司宴】：在忙？打你視頻沒人接。

    【沈熙】：在和林淺視頻。

    【傅司宴】：嗯。

    沈熙沒再回。

    和林淺很久沒聊天，天南海北地聊，閨湊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直到最後將近淩晨，倆人明天都要上班，才不得不結束通話。

    今晚有點熱，沈熙把空調溫度調低了點，慢悠悠地爬上床，剛準備睡覺，手機又彈出來一條消息。

    【傅司宴】：？？

    沈熙沒懂他發問號的意思。

    【沈熙】：？？你怎麽還沒睡？

    【沈熙】：又在忙工作？

    【傅司宴】：沒有。

    沈熙知道他後麵還有話要說，順著他的意思問。

    【沈熙】：那為什麽不睡覺？

    【傅司宴】：在等你。

    【沈熙】：？？

    【傅司宴】：等你忙完理我。

    沈熙扯了扯上的被子，忽然有點心虛。

    【沈熙】：剛打完視頻。

    【傅司宴】：然後？就準備睡覺了？

    沈熙：“……”

    很想問問傅司宴是不是在家裏裝了監控。

    接著傅司宴打了視頻過來。

    沈熙接通，看見他坐在書房，應該是剛忙完工作，神沒前幾天那麽疲憊，襯衫扣子解開兩顆，出致漂亮的鎖骨，眉眼和，肩膀渡著一層暖白的。

    還沒說話，就聽對麵揶揄的嗓音傳來，“果真是打算睡覺，連被子都蓋上了。”

    沈熙：“……”

    傅司宴眉梢微挑，漆黑的眸子看著，“就沒想著還有人在等你，你能睡得安心麽？”

    沈熙抿了抿，心虛地扯過被子，將自己掌大的小臉蒙著，隻出一雙澄淨的杏眸，過被子傳出的嗓音悶悶的，“主要是有點困。”

    傅司宴漫不經心地看著，煞有介意地點頭，“嗯，跟林淺能聊幾個小時，跟我一聊天就犯困。”

    沈熙：“……”

    傅司宴挑眉，“是這意思嗎？”

    沈熙明顯底氣不足，支支吾吾地含糊著，“也不是，最近有點累。”

    傅司宴嗓音含笑，“所以呢。”

    “所以，”沈熙扯了扯被子，將僅出的兩隻眼睛也蓋住，嗓音悶悶的，“我們睡覺吧，我好困。”

    傅司宴看蒙住腦袋，被子鼓起一小團，他語氣無奈地笑，“這樣不悶嗎？”

    沈熙隔著被子跟他聊天，“一點也不。”

    傅司宴：“出來。”

    沈熙搖搖頭，“不。”

    傅司宴低聲說，“想你了，想看看你。”

    沈熙在被窩裏出一副“你騙鬼吧”的表，“我們今天早上才剛見過。”

    傅司宴低沉的聲音過被子傳來，沈熙聽得清楚，他說，“嗯，很想你，每天都見麵還是會想。”

    他說話時語氣認真，聲線偏低，隔著屏幕在昏沉的夜裏，有一種曖昧繾綣的味道。

    沈熙拉開被子，抬頭就撞進他深邃的黑眸，濃厚的說不盡的意在裏麵氤氳。

    沈熙垂眼，小聲，“其實我也想你了。”

    傅司宴：“嗯？”

    沈熙：“我也想你。”

    傅司宴：“什麽？”

    沈熙以為信號不好，抬眸時看見那頭傅司宴牽起的角弧度，還有眼底濃鬱的笑意，才察覺出不對，惱地瞪著他，暗地警告，“傅司宴，你再惹我明天就一個人去吃早餐，我不跟你一起了。”

    “好，我錯了，”他認錯很快。

    沈熙滿意地點頭，上卻說，“嗯？”

    傅司宴重複一遍，“我錯了。”

    沈熙：“什麽？”

    傅司宴：“……”

    沈熙將耳朵湊近手機，故作不解的語氣，“你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傅司宴看著視頻裏那隻瑩白的耳廓，頓了片刻，靠近屏幕，低著嗓音緩緩說，“老婆，我想你了。”

    距離手機聽筒很近，那道低沉的嗓音就這樣鑽進耳，帶點慵懶的氣音，直直到的心髒，溫繾綣，勾得神經都麻了一瞬。

    床頭開著一盞暖黃的小夜燈，沈熙紅著臉，側著頭一不。

    傅司宴看著孩耳廓染上一層緋紅，在黑夜裏尤為曖昧，他眸暗了暗，嗓音低下去，“老婆。”

    沈熙：“……”

    那人似乎不知恥，嗓音帶笑，不厭其煩地喊著，還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沈熙心髒都快不住，轉過頭，將臉蛋埋進的被子，小聲地嘟噥，“別說了，傅司宴。”

    那頭似乎頓了下，半晌後聲音傳來，語氣著點危險，“你我什麽？”

    沈熙：“…………”

    ——

    這周工作很忙，雙休自然沒戲，每個人都忙到腳不沾地，沈熙有時候恨不得一天能掰兩天，總覺得時間不夠用，一直到周六晚上下班，從公司裏走出來，才鬆了口氣。

    今天開車，去取已經提前預定的蛋糕。

    正值下班高峰期，車流如蛇形，長得不到盡頭，霓虹燈閃爍著，耳邊時不時響起鳴笛聲。

    沈熙坐在車裏，放假的愉悅心並沒有因為堵車而到影響。

    傅司宴沒提生日，仿佛不知道這回事，但沈熙知道他早有打算，猜不他會準備什麽，但至比林淺送的那些別出心裁的禮靠譜些。

    蛋糕店開在一家商場門口，商場是近幾年新落的，融合這座城市的文化元素，主題富有趣，有很多外地遊客來這打卡。

    蛋糕已經做好，沈熙在等店員打包時接到了爺爺的電話。

    爺爺溫和寵溺的聲音從電話傳來，“明天我們小熙過生日，又長大一歲了。”

    沈熙坐在窗邊的白小餐桌旁邊，笑著，“我在取蛋糕，明天就回來，您陪我一起過。”

    “小熙，”沈慕海語氣有些無奈，“你和朋友去玩，別總想著爺爺，你們年輕人要有自己的生活。”

    沈熙著窗外，輕聲，“我知道，您放心吧，到時候林淺，蘇淮宇他們都會來，您都認識的。”

    有意轉移話題，沈慕海輕歎口氣，他這個孫子倔強，隻要自己認定的事別人怎麽說都沒用，這一點和父親倒是很像。

    他停頓片刻，輕聲說，“小熙，我明天有點事要出趟門，今年生日可能沒法陪你過。”

    沈熙愣了下，“您要去哪？”

    沈慕海一時沒想好理由，“爺爺確實明天有事要去辦，等回來再跟你細說。”

    沈熙：“……”

    從店員手裏接過包裝好的蛋糕，起往外走，“您別總想著騙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沈慕海：“爺爺不騙你，明天爺爺確實有事，生日禮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明天晚上就能送到。”

    比起沈慕海，沈熙道行還是淺了點，聽著爺爺語氣認真不像作假，不不願地答應著，“那行吧，您有事我就不回去了。”

    沈慕海笑嗬嗬地，“提前祝我們小熙生日快樂。”

    沈熙推開蛋糕店的玻璃門，抬腳往外走，彎著角笑，“您給我準備了什麽禮？”

    商場門口許多人舉起手機拍照打卡，沈熙微微側了側子，避免正麵鏡。

    一隻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拎著蛋糕，目隨意掠過人群，朝著路邊的停車位走去。

    收回視線時，餘裏瞥見一個再悉不過的影。

    沈熙驟然停住腳步，緩緩轉頭，不自覺屏住呼吸。

    人穿著墨綠子，茶鎖骨發鬆散地披在肩上，氣質安靜溫婉，和記憶裏一模一樣，微風從側拂過，連擺掀起的弧度都著溫的味道。

    沈熙就這樣僵在原地，甚至忘記自己站在人群裏，有人路過不小心撞到肩膀，低聲跟道歉，也恍若未覺。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自切靜音，眼前熙攘的人群全部虛化，眼裏隻有母親的影。

    或許是看得太久，蘇婉似乎有所察覺，轉頭看過來。

    視線撞上的那一刻，沈熙看到眼底的驚愕和不可思議，甚至還有點慌張，似乎在驚訝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蘇婉看起來比以前還要年輕，保養得很好，溫婉的氣質沒隨著歲月流失分毫，應該過得不錯。

    隻是沈熙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能從母親臉上看到這種表，仿佛記憶深寵縱容的母親隻是自己的幻想出來的人。

    倆人隔著人群相。

    沈熙站在原地，似乎也沒上前的意思，直到一個材略胖的男人出現在麵前，擋住沈熙的視線。

    不知道他們低聲說了什麽，在男人轉頭往這看時，蘇婉拽了拽他的角，隨後倆人一前一後上車。

    沈熙看著他們離開，逐漸凝滯，心髒像掉進漆黑的無底，一直往下墜落，沒有盡頭，直到電話裏傳來爺爺的聲音，“小熙？怎麽不說話？”

    沈熙慢慢回過神，握著手機的指尖收，嚨有點發，清了清嗓子，“爺爺，我看見了。”

    “誰？”沈慕海默了會兒，約猜到是誰，聲音著不易察覺的擔憂，“小熙，你現在在哪？”

    電話那頭沒聲音。

    沈慕海嚨了，輕言細語地說，“小熙，聽爺爺的話，你先回車上，好不好？別理，那些事都過去了，沒事的，小熙乖。”

    電話那頭靜了半晌，沈慕海聽到車子關門的聲音，接著傳來孫的聲音，很輕很輕，“嗯。”

    沈慕海鬆了口氣，“小熙乖，沒事的，你還有爺爺，爺爺一直都會在。”

    沈熙坐在車裏，緒翻湧著，渾的仿佛都停止流，蛋糕安靜地躺在副駕駛，怔怔地著車窗外麵，忽然有點不知所措。

    沈慕海慈祥的嗓音緩緩傳來，“小熙要好好的。”

    沈熙心不在焉，“嗯。”

    “小熙要照顧好自己，”沈慕海聲音有點沙啞，喃喃道，“爺爺隻有小熙了。”

    被這句話到，沈熙靠回座椅裏，目落在前麵的路麵，帶著哽咽的鼻音，“嗯，您也是。”

    沈慕海低聲道，“咱爺倆相依為命，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