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兩個字眼，讓薑映晚疲力盡的思緒強出來一抹清醒。

    片刻功夫沒停，立刻說：

    “你讓紫煙過來。”

    裴硯忱看幾眼，沒說話。

    很快，他走出臥房離開了別院。

    沒得到他的準確應允，薑映晚心總懸著，難以放下。

    好在，一個時辰後，見到了眼睛通紅從外麵疾跑進來的紫煙。

    “小姐！”

    彼時薑映晚剛強忍著渾的酸痛和不適從床上起來，聽到紫煙的話，立刻往臥房門口走去。

    紫煙幾步跑過來，撲過來抱住了。

    話中滿滿的委屈與擔憂。

    “小姐……”

    薑映晚拍了拍背，第一句話就是問：

    “這兩日可有委屈？”

    紫煙著眼淚搖頭，“奴婢很好，除了見不到小姐，旁的沒什麽，隻是小姐委屈，我們好不容易離開京城，卻轉眼又被關在這個陌生的別院中。”

    兩三天過去，薑映晚早已將最初被裴硯忱抓住的崩潰下幾分。

    現在最擔憂的，是避子藥。

    沒有孩子尚且還這麽難離開。

    若是有了離開，離開更是萬萬不能了。

    薑映晚放開紫煙，將房門關後，帶走到臥房裏側，才低聲音問：

    “我記得你那天收拾行囊的時候，順道一並將避子香囊和那瓶避子藥丸帶了出來，那些東西可有扔掉？”

    紫煙連忙搖頭，立刻將避子香囊和避子藥拿出來。

    “奴婢還沒來得及扔，在您被裴大人帶走之後，這些東西奴婢更是不敢扔分毫，一直小心攜帶著。”

    在碧水閣收拾東西離開京城的時候，紫煙從未想過這些避子藥和避子香囊再有用武之地。

    隻是這種避子的件直接留在碧水閣不太妥當，便在收拾賬本的時候將這些東西一並收了起來，打算等出了京城就把這些再也用不到的東西扔了。

    隻是一路心驚膽的逃出京城後，還沒來得及扔，馬車就被截停。

    家主子也被裴大人強行帶走。

    紫煙是清楚自家小姐和裴硯忱在裴府的相的，現在們私逃未遂，當場被裴大人抓住，們小姐會經曆什麽，不用想都猜得到，

    這些避子的件，更是不敢再扔。

    不僅不敢扔，還得小心翼翼地守著，如果沒辦法從外麵買到避子湯藥，這將是們僅剩的退路。

    紫煙將避子香囊和避子藥丸一並遞到了自家主子麵前。

    薑映晚看著香囊和藥丸，短暫思忖片刻，徑直拿過了那個小瓷瓶。

    避子香囊雖也有避子效，但這兩三日裴硯忱弄得太狠，不敢保證香囊的效果是否有腹的避子藥好。

    當然，就算現在吃了避子藥，薑映晚也沒有多把握真起作用。

    所有的避子藥都是有時限的。

    現在吃的避子藥丸能防止昨夜到今日的房事不會弄出孩子。

    但前兩日的，卻無法確保。

    現在隻能祈禱，祈禱上天眷顧一次，讓逃過那兩日的不確定。

    見自家主子從瓶中倒出兩粒藥丸全吃進了裏，紫煙忙阻止：

    “小姐！這藥丸雖小，但藥效足，吃一個就行。”

    “我知道。”薑映晚將藥丸咽下去，“吃兩個是為了以防萬一。”

    將瓶子蓋好，重新遞給了紫煙。

    “我這裏怕是留不住它，還是你幫我保管著。”

    紫煙自是明白什麽意思。

    將小瓷瓶妥帖收下，牢牢放好。

    “那這避子香囊呢？”指著那香囊問。

    薑映晚看了幾眼手中的香囊。

    想到先前在碧水閣問及裴硯忱的有關香料的話。

    猶豫幾息，將香囊留了下來。

    小瓷瓶中的藥丸有限，現在對別院外的況一無所知，不知哪天才能逃出去，隻靠著那些藥丸，很快就會用完。

    最好的法子是先用香囊頂上一段時間。

    迫不得已了，再用藥丸。

    —

    路上彌漫著風雪，裴硯忱回京的速度趕得並不快。

    從皇宮出來，再折路來到府中時，天已經快要昏暗下來。

    京城中的風雪更重一些，府邸院中積雪早已積了厚厚一層。

    府衛請安的聲音混著嗚咽冷風傳至裏麵，所過之院中下人異口同聲齊齊行禮。

    其中翠竹苑和碧水閣的下人尤為戰戰兢兢。

    大氣都不敢。

    好在裴硯忱隻是冷眼掃過他們，隻字未說，徑直去了紫藤院。

    老夫人得到他回京的消息，早早就坐在了廳堂等著。

    他一進來，老夫人的目就朝他看過去。

    裴硯忱依著規矩對老夫人行禮，淡聲喊了聲“祖母”。

    老夫人打量著他的神。

    低“嗯”了聲。

    揮手遣退了左右傭人，又指了位置讓他坐下，才說：

    “碧水閣的事，底下人可跟你說了？”

    裴硯忱坐在平時常坐的位置上。

    他半字未提早已知薑映晚要離開的事，垂眸挲著茶盞，隻淡聲問出一句：

    “祖母還是傾向於與容家結親？”

    他抬起眼皮，朝主位上的老夫人看去，“哪怕孫兒真心喜歡？”

    雖然老夫人早已悉他的心意，但這般直白聽他說喜歡，還是第一次。

    老夫人沉沉歎氣，話中止不住勸說和提醒：

    “不是祖母屬意他，而是從來不可強求，若是晚晚同樣心悅於你，祖母何嚐不想看到你們喜結連理，白頭偕老。”

    裴硯忱意味不明地哂笑一聲。

    眼底眸沉暗得，看不出喜怒。

    “所以祖母就趁著孫兒不在京城，調裴府的侍衛暗中送離開？”

    這話，老夫人沒有回答。

    他既已經回府，府中的一切，就瞞不住了。

    而且薑映晚已經離開了京城，他現在知道了也無妨。

    裴硯忱將茶盞放下，一口沒喝。

    對於薑映晚的事，他還是那句話：

    “祖母，我不會放手。”

    “人在哪裏都無所謂，我一定會找到，孫兒這些年，從不曾耽於，也不曾有過將一位枕邊人永遠留在邊的念頭。”

    “但如今既然有了，孫兒就不可能放走。”

    “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除了裴府，誰也別想嫁。”

    薑映晚順利離開後，老夫人剛鬆緩幾分的心緒，此刻因他這番執拗的話語，心口再次繃了起來。

    擰眉看向這個完全不管控的孫兒，聲音漸有發沉的跡象。

    “硯忱，你非要走到沒有轉圜餘地的那一步才肯罷休？”

    裴硯忱沒有再多待的意思，起離開前，他留下一句：

    “祖母年紀大了，近來子也不好，其餘事，便不勞祖母多費心了，孫兒自有理。”

    老夫人深深皺眉。

    想喊住他，他卻已經大步離去。

    從紫藤院出來，裴硯忱還未去翠竹苑，主院陳氏邊的嬤嬤就過來傳話，說陳氏想讓他去主院一趟。

    裴硯忱看了眼當前的天。

    折路去了主院。

    裴清棠也在陳氏這邊，雖說薑映晚離開時並不知，但薑映晚到底是跟著去挑選香料才出了府並離了京城，裴清棠心虛，往常子跳活潑的姑娘，今日見了自家兄長，連看他都覺得心虛，低著腦袋坐在一旁，吭都沒敢吭一聲。

    裴硯忱無聲瞧一眼。

    轉而看向陳氏，“母親尋兒子過來有事？”

    “是有些事。”陳氏麵容慈溫和，“但這會兒天晚了，母親早早便讓人備好了膳，你這一路回來風塵仆仆，先在母親這裏用膳如何？”

    心虛的裴清棠悄悄支起腦袋趁機出聲：

    “對呀兄長，近來天寒地凍，你又逢離京外出，母親日日懷念你，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們一起吃個團圓飯吧。”

    裴硯忱沒拒絕，“聽母親的。”

    陳氏臉上笑意更甚。

    立刻讓人傳膳。

    一整頓晚膳的功夫，陳氏都沒提任何旁的話題，隻邊給裴硯忱夾菜，邊說些家長裏短的話。

    直到一頓晚膳用完，見始終不提喊他過來是為何事，裴硯忱主開口問：

    “母親方才說，有事找兒子？”

    陳氏放下筷子，吩咐旁的嬤嬤去取這幾日讓人準備的畫像，才開始說起今日要說的事。

    “為娘知道你平時忙，沒時間相看議親，為娘這幾日讓人準備了一些高門貴的畫像，硯忱挨個看看，看可有眼的？如果喜歡，為娘讓人——”

    嬤嬤很快將畫像拿來，這邊陳氏還沒說完，裴硯忱不冷不熱掃過嬤嬤遞來的一遝畫像，連接都沒接，直接打斷陳氏的話並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