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該把他上。

    這會兒盛玉霄和秦邃也這麽想。

    兩個人分坐在教室裏的兩邊，就這麽無聲地對視了一眼。

    誰、也、高、興、不、起、來。

    張那小子是懂得怎麽一句話同時把兩個人都得罪的。

    寧蘅在一邊也聽傻了，翻來覆去念著：“昨天找秦邃那小孩兒是黎小鴨？怎麽能是黎小鴨呢？怎麽會是黎小鴨呢？”

    他的眉頭皺起來快能夾死蒼蠅了：“盛哥，我想不通啊，網上都說秦邃會妖，他真的會妖吧？”

    盛玉霄聽不下去，直接起大步了出去，在黎小鴨麵前一站定直接把人提了起來，然後才從齒間蹦出來幾個字：“黎小鴨，你、真、行！”

    以周曉姝的家世，以前本沒機會見盛玉霄。

    艱難仰頭看著這個形高大，氣勢淩厲的人，太兇了，太可怕了……

    他會打黎小鴨嗎？

    盛玉霄的手臂發力，輕輕鬆鬆撈著黎小鴨就轉頭走了。

    很快就從教室裏那些八卦又驚奇的視線中撤離了出去。

    周曉姝扭頭看看不如山的秦邃，又扭頭看看那個兇的人，猶豫片刻，還是追上了盛玉霄和黎小鴨。

    等一路追到樓下去，就看見——

    那個可怕的人下校服外套，往被雪花浸的長椅上一搭，然後又拎起黎小鴨，把放了上去。

    周曉姝：“……啊？”

    這一幕，和猜測的完全不一樣。

    周曉姝再走近點，就又聽見那個人冷哼一聲說：“想好怎麽代了嗎？”

    還是很兇啊。

    黎小鴨這時下背上的書包，拉開拉鏈：“給你。”

    盛玉霄低頭看了一眼：“禮？給我的？”他低的眉頭鬆緩了些，但上還是說：“這就算代了？”

    黎小鴨低聲說：“秦邃給我送了個包，我把包賣了。”

    盛玉霄的表頓時有了變化。

    黎小鴨接著說：“賣包的錢，嗯，給你買了禮。”

    盛玉霄的表這下徹底緩和了，問：“跑過來找我，就是為了把禮拿給我？”

    “嗯。”

    盛玉霄的角這下是有點繃不住了，他低頭拆包裝：“我看看，送的什麽。”

    大爺的手勁兒大，作也魯，三兩下就給撕開了，出了裏麵一支銀手表。

    盛玉霄自己就收藏有很多表，基本都是父母親人送的。

    從彼皇家橡樹，再到常見的百達翡麗鸚鵡螺，還有絕版限定的萬年曆雕刻，世界時三問琺瑯表等等……便宜的幾十萬一支，昂貴的幾百萬一支。

    最貴的是許霽送他的一支，兩千萬。

    過他手的名貴表實在太多，這支銀表相比之下，實在顯得有些……不夠。

    盛玉霄忍不住問：“怎麽想到送我表？”

    黎小鴨乖乖坐在那裏，語氣平靜地說：“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時間，所以我要把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

    盛玉霄這一聽，哪裏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他眼皮都沒眨一下，飛快地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理查米爾，那是一支上千萬的黑陀飛。

    然後被他順手塞進了兜裏。

    轉而戴上了這支銀表。

    盛玉霄的手部線條生得流暢而漂亮，哪怕是廉價的表戴上去，也本不住他上的氣度，反而好像為那銀外殼鍍了一層熠熠的。

    他說：“不錯，好看，我喜歡。”

    黎小鴨手輕輕敲了下表麵，非常大方地說：“壞了我就給你買新的。”

    “行。”盛玉霄痛快地一點頭。

    他那些名表吃灰倒也沒什麽關係，反正收藏在那裏，改天哪塊又漲價了，還能轉手賣出去。

    “這表多錢？”盛玉霄問。

    “299元。”

    盛玉霄的表微微開裂了一點，但很快又合攏了回去。

    他拍了拍黎小鴨的肩說：“勤儉節約，是好事！”

    黎小鴨看他，小聲問：“很節約嗎？”

    盛玉霄一下反應過來，對啊，對黎小鴨來說，299元那巨款！壞了就給換新的，那簡直更是無比的豪氣了！

    不管將來變多有錢的人，永遠都會記得自己曾經為三塊蘑菇錢翻山越嶺的日子。

    在心裏，一塊錢都是珍貴的。

    然後用珍貴的299元，給他換來了珍貴的“時間”。

    盛玉霄趕補救，抱著黎小鴨的腦袋狠兩下，試圖把這茬兒給含糊過去：“嗯，喝茶嗎？哥給你買。”

    周曉姝完整目睹整個過程，人都要傻掉了。

    媽媽特別酷各類奢侈品，跟著耳濡目染，當然也認出了盛玉霄本來戴的那支表大概有多貴。

    本來對黎小鴨很兇的人，卻戴了黎小鴨送的便宜表。

    周曉姝艱難地從震撼中離，連忙聲喊：“黎小鴨！我……”你們去買了茶了，我怎麽辦呢？

    周曉姝後麵的話還沒能說出來。

    黎小鴨就先問盛玉霄：“你的麵子可以借嗎？”

    本來是想讓周曉姝直接找秦邃的。

    但現在被那個大的人在教室裏一通喊……

    還是別去找秦邃了。

    “嗯？你要借？”盛玉霄說完，這才終於看向了一直被他漠視的周曉姝，“還是要借？”

    “媽媽。”黎小鴨說。

    盛玉霄的表古怪：“……媽媽？”

    黎小鴨點頭：“唔。”

    周曉姝本能地覺得黎小鴨不找秦邃，但找了這個人，那這個人肯定也是相當厲害的。

    生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於是趕把況大致講了。

    “我聽見爸爸那麽說的，說劉太太回去跟老公說媽媽在撒謊，然後老公就問我爸爸，既然認識秦為什麽不早說，什麽什麽版號就能辦下來了……”

    “原來是想去找秦邃啊？”盛玉霄盯著。

    周曉姝艱難點頭，但又搖了搖頭，說：“是我想去找秦邃，但是我聽黎小鴨的。”

    “劉太太？沒聽過。你爸什麽？”盛玉霄這才漫不經心地繼續問。

    “周強。”

    “還是沒聽過。”

    周曉姝尷尬地著頭皮往下說：“爸爸有個遊戲公司，造夢遊戲。”

    黎小鴨聽著聽著，先皺起了臉：“很奇怪。”

    “什麽奇怪？”周曉姝看。

    盛玉霄冷笑一聲：“是很奇怪，那什麽劉太太的老公劉總，除了奚落你媽，還在當眾辱你爸。如果真認識秦邃呢，也沒什麽要，就可以明正大借勢拿到遊戲版號了。要是無法證明認識的話，那你爸媽可不得你們圈子裏的笑話了嗎？”

    盛玉霄用了“你們圈子”。

    主要周曉姝的爸媽，確實跟他們不是一個圈兒的。

    “要把麵子借給你，就等於讓你們借勢拿到了遊戲版號，這屬於商業行為的範疇了。小朋友，這事兒可沒那麽簡單。”

    盛玉霄說完，將黎小鴨從長椅上拎下來，自己又穿上了外套，倒也不嫌外套髒了。

    “走吧，還是先帶你去喝茶。”盛玉霄說。

    雪花灑落在他的眉眼間，襯得他眉眼有些冷酷。

    周曉姝急了，連忙說：“我、我可以報答你！我不想爸爸生氣，不想媽媽委屈，不想家裏那麽難過……”

    盛玉霄腳步不停。

    黎小鴨也沒有再說話。是希周曉姝和的媽媽能好，但不可以為了們來勸盛玉霄幫忙。

    眼看他們真的要走了，周曉姝急得喊：“我、我還會報答黎小鴨的！”

    這會兒盛玉霄好像來了點興趣，扭頭問：“怎麽報答？”

    周曉姝猛地被這麽一問，還有點結：“對好，反正，什麽好的都想著，做黎小鴨一輩子的朋友！我、我還可以幫端茶倒水，對，還可以幫拎鞋。還有鋼琴啊，我還可以陪練鋼琴……”

    周曉姝七八糟地說了很多，畢竟也隻是個孩子，思維還不甚清晰。

    盛玉霄轉回，語氣仍舊稍顯冷酷：“行吧，讓你爸帶著那個遊戲的策劃案來找我，容沒問題，剩下的就好辦。如果容不行，我會讓黎小鴨和別人朋友的。”

    周曉姝手忙腳地掏出手機：“我先打電話給媽媽，告訴。”

    聽到這句話，盛玉霄一下明白黎小鴨為什麽會帶著了。

    他忍不住垂眸去看黎小鴨，抬手輕過小孩兒的眉間。

    盛大歎氣，可惜他又不能給當媽媽。

    另一頭的柳夢飛快接起兒的電話：“你從黎小鴨那裏拿到秦的號碼了？”

    “沒有。”

    柳夢一下有氣無力地癱了回去，說：“好的，我知道了，沒關係。你早點回家吧。”

    “如果……如果臨時換媽媽認識盛玉霄的話，可以嗎？”周曉姝小聲問。

    盛玉霄？

    哪個盛玉霄？

    等等，那個盛玉霄！

    柳夢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