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丈夫漲紅的臉，林芝生怕丈夫還會沖又給沖進去，立即出聲道：“雷偉，他們說什麼讓他們說，什麼都可以堵住，唯獨他人之口堵不住，你手，到時候只會害了自己。”

雷偉握的拳頭攥出了青筋：“他們這樣罵你，我還不手！我還是個男人嗎！”

林芝一怔。

所以之前那些人說著雷偉如何窩囊的話，雷偉都可以無視。

直到那些人將臟污的話語落在了頭上，雷偉才坐不住了。

他手，不是因為他被侮辱。

而是。

想到這，林芝的心忽然閃過了一道道暖流。

握了雷偉的手：“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我林芝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知道，何懼他人怎麼說。”

雷偉怔了下。

不是因為林芝的話，而是因為被林芝握住的手。

這讓雷偉忽然有些不自然了。

他和林芝，已經不是夫妻了。

雖然離婚手續還沒有辦理。

但在雷偉心中，已經是默認的事實了。

那天那個男人，他也看到了。

他和對方比起來，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甚至說是云泥之別，也沒有夸張。

所以林芝會選誰，雷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而且還是確切的答案。

數秒后，雷偉將自己的手從林芝的手中出。

他滿心苦：“你來找我是辦理離婚的嗎？我現在就和你過去。”

頓了一下，雷偉又道：“你不用來這里找我，我和你說了的，你打我個電話就好。”

“我打了電話，打不通。”林芝道。

雷偉愣了下，他拿出了手機，這才發現因為電池不足，早已經關了機。

而看到這一幕，林芝什麼都明白了。

這數日，雷偉恐怕也是過得渾渾噩噩。

所以才會連手機沒電關機了都不知道。

“我沒有太注意。”雷偉有些窘迫，將手機塞回口袋里：“我們現在就走。”

“走吧。”林芝說道：“今天就不上班了，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我給你弄個紅燒。”

雷偉最吃的，就是紅燒。

雷偉正要邁出的腳步一頓。

他錯愕而又疑看著林芝。

林芝呼了口氣。

再次拿出了離婚協議書，然后當著雷偉的面直接給撕了。

離婚協議書，被撕了碎片，林芝一臉平靜給扔進了垃圾桶。

雷偉更加錯愕了。

他無法相信林芝此刻的舉，等了片刻后，雷偉失了聲：“林芝！你這是在做什麼！”

林芝平靜看著雷偉：“雷偉，我想好了，不離婚，我們繼續過。”

雷偉腦子“嗡嗡”作響，同時腦中又閃過了厲震霆的臉。

那天在咖啡廳所看到的男人。

那麼優秀。

那麼出類拔萃。

讓同為男人的他，自嘆不如。

所以林芝怎麼可能不離婚？

放棄那麼一個優秀的男人，而選擇如此中庸的他？

愣了半晌后，雷偉吐出一句：“他已經找你復合了，他想要重新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林芝靜靜道。

雷偉有些口干舌燥：“只要我們離婚了，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我也知道。”

雷偉苦：“那你還不離婚？”

林芝幽幽嘆了一句：“雷偉啊，我們夫妻這麼多年，早已經有一無形的繩子將我們牢牢困住了，這繩子哪里是那麼容易割開的啊！”

二十多年啊！

整整二十多年的夫妻。

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結束。

“可你他。”雷偉低低道。

林芝怔了下，隨后抬頭看向天空。

雖然到了這個年紀，但皮依舊很實。

所以抬頭的時候，下顎線非常清晰，毫沒有這個年紀人常有的浮腫。

今日的天氣很不好，有些灰蒙蒙。

林芝就這麼盯著天空看了半晌后才道：“那都是我年輕時候的事了，在我年輕的時候，我確實是驚天地過他。”

甚至現在回想起來，都是轟轟烈烈。

都是如此好。

“可雷偉，現在的林芝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啊。”林芝將頭低了下來，對著雷偉笑了笑。

那笑容中帶著幾分心酸幾分釋然。

說道：“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我老了，再也不是年輕時候的林芝了。”

說到這林芝出了手。

將雷偉額前的頭發給撥到了耳后。

許是厲震霆到來的影響，雷偉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理發了，導致頭發都有些過長了。

而在撥著雷偉的頭發時，林芝輕輕說道：“若我還年輕，若我還是年輕時的林芝，那麼我肯定義無反顧跟著他走了，可我現在都這個歲數了，也沒有那麼多沖，那麼多義無反顧了，我現在只想好好過日子。”

好好和雷偉過日子。

和雷偉，已經走過了大半生了。

之后的日子，也應該是一起攜手度過。

這才是“夫妻”二字的含義。

既然結為夫妻，那麼就應該永結團心，就應該一起攜手過完這輩子。

直到白發蒼蒼。

直到兩個人的骨灰盒放在一墓。

雷偉沒說話了。

林芝讓他好好看，雷偉真的就好好看了。

而這麼一看雷偉卻發現，林芝雖然老了，但卻還是很漂亮，而且還著優雅和書卷氣。

年輕時的林芝，青春而又靈。

而現在這個年紀的林芝，也依舊有著獨特的味道，甚至毫不比年輕時的差。

看著看著，苦彌漫了雷偉的心。

所以這麼一個好的人，實在不應該繼續跟著他了。

應該過更好的生活。

雷偉喃喃道：“林芝，你可以過上貴婦的生活的，只要你跟著他，他會讓你過上貴婦的生活。”

那樣的生活，本也應該屬于林芝。

而不是跟著他這樣沒本事的男人，過著寒酸而又清貧的生活。

“這麼多年了，不都這樣過了嗎。”林芝看得很開：“年輕的時候都沒有當貴婦，難道這個年紀還去當什麼貴婦嗎？”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說到這林芝再次笑了笑。

看著雷偉，說道：“走，我去燉紅燒給你吃。”

這個笑容，這樣說話的姿態，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

像極了雷偉每次疲勞下班回到家，林芝都會對他溫一笑：“累了吧，燉了紅燒給你吃，你最的。”

而每當林芝出這樣的笑容，說出這樣的話，都會讓雷偉覺得，什麼疲勞，瞬間都會消散得一干二凈。

本來妻子這樣的溫，最他的心。

但此刻卻是讓雷偉心中一陣發。

這麼好的妻子，真的要和他這個中庸的男人這麼過一生嗎？

雷偉的頭吞了一下，隨后竟是吐出一句：“林芝，你要想好了，他那樣的男人是驕傲的，也許你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改變命運？”林芝若有所思：“我的命運，在我跳河時就已經決定了，雷偉，多年夫妻分不可抹殺，救命之恩更不可抹殺。”

“我年輕時確實和他相，那是一段好的回憶，而回憶放在心里就好了，何必要去破壞這段回憶呢？”

雷偉怔了下。

他不懂，林芝為什麼會用“破壞”二字。

但很快，林芝給了他答案。

林芝繼續說道：“雷偉，我們夫妻二十多年了，我這半輩子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習慣了和你的生活，不管是清苦也好還是窘迫也罷，這樣的生活我早已經習慣了。”

“而人就是這樣，年紀越大也不想改變，我和厲震霆已經多年不見了，這麼多年，他有沒有什麼變化還是不是我心中那個他，都是個未知數。”

“何況當年我和他雖然轟轟烈烈，但我們從來沒有走婚姻，而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所以我和他適不適合婚姻又適不適合在一起生活，更是未知數。”

“所以我若現在選擇和他在一起，也許是好，但同樣也可能是一地，所以我為什麼要賭一個未知數呢？”

“我已經這個年紀了，半條都已經邁了黃土了，也不起折騰了。”林芝雙眸凝視著雷偉，非常鄭重：“所以不用勸說我了，我都已經想好了，你應該了解我，我做好了決定不會更改的。”

著眼前瘦弱而堅定的妻子，雷偉一時無言。

確實如同林芝所說，夫妻多年，他了解。

林芝看起來弱，沒有任何主見，但其實不然。

是個非常倔強非常有自己主見的人。

不輕易下決定，但一旦下了決定，那麼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就這麼沉默了良久，雷偉決定將埋藏心底多年的真心話說出來。

他低低道：“林芝，其實當初我和你求婚時，我就已經做好了我們哪天會離婚的準備。”

聞言林芝愣了。

看著自己的丈夫，眼中涌出了緒。

“我一直都有準備，你離開我的準備，就像他們說得那樣，我這樣的男人怎麼能夠娶到這麼漂亮的妻子，所以我覺得，這樣的福氣，老天早晚都會收走。”

“所以他來了以后，我才會很快想通，并且給了你離婚協議書，因為其實我早已經有了準備........”

雷偉的聲音越來越低了........

雖然早已經有了準備。

當真等這一天來臨時，他還是痛苦，還是掙扎。

只是沒想到，林芝卻做出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的選擇。

林芝不走。

不離婚。

這一刻的雷偉，忽然想問問林芝，林芝是否他。

這樣的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

大概是不敢想。

可現在林芝選擇不離婚，給了雷偉勇氣。

但終究雷偉還是沒有問出口。

畢竟別說這個年紀了，就算年輕時的雷偉，也于談論不這個話題。

何況他也怕問了，聽到他不想要聽的答案。

所以還是不問了吧。

想想，也沒有必要去問。

這麼多年的夫妻，更多得是習慣和默契。

至于不。

不重要了，真得一點都不重要了。

“雷偉........”林芝的眼發紅了。

千言萬語，仿若此刻都盡在不言中。

拉住了雷偉的手，輕輕道：“走吧，我們回家。”

雷偉呼了口氣。

他說道：“好，我們回家。”

........

林芝和雷偉牽著手回了家。

這個年紀的男，牽著手走在街頭的一幕，已經毫不會讓人覺得浪漫了。

就是普通的老夫老妻。

但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老夫老妻，卻有一獨特的溫在。

而這一幕，也了一個人的眼中。

厲震霆。

他站在林芝家前的拐彎路口，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一幕。

林芝和雷偉，牽著手緩步走進家中。

不僅僅是厲震霆看到了這一幕。

還有豪豪和朋友。

他們站在厲震霆的后，同樣也看到了。

當看到這一幕，豪豪的朋友快要氣暈了！

天啊！

豪豪的母親這是干什麼！

放著這麼一個有錢的男人不要！

竟然還和現在的丈夫手牽手！

這不是要將到手的富貴都給拒之門外嗎！

豪豪朋友又氣又急。

豪豪母親將到手的富貴拒之門外不要！

可問題是，林芝母親現在是將和豪豪到手的富貴都拒之門外了！

這世上！有這麼做母親的嗎！

偏生厲震霆在這里，豪豪朋友又不能夠說什麼，只能夠晃了一下豪豪的手，來發泄心中的緒。

而豪豪卻并沒有注意到朋友的異常，他的鼻子有些發酸，在看到這一幕，在看到雷偉的背影后。

他這才發現，這個和他并沒有緣關系的父親，背已經有些微微駝了。

父親，老了不。

這讓豪豪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親帶著他去看馬戲團。

因為他太矮了，看不到。

所以父親就讓小小的他坐在他的肩頭。

那一刻豪豪，驕傲無比。

仿若坐在了父親的肩頭，就擁有了全世界。

豪豪又想起了，這些年來雷偉如何對待他的。

雖然沒有緣關系。

但卻勝過對親生骨。

如果沒有厲震霆的出現，豪豪一輩子都不會想到，他不是雷偉的親生兒子。

過往的一幕幕劃過腦中后，豪豪有些恍惚。

而就在這時，低沉的聲音忽然傳了耳中：“豪豪。”

豪豪當即回神，立即道：“我在。”

厲震霆的黑眸涌出了復雜，苦，他道：“你媽真是不留余地拒絕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