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
說起這個,姜凝一下來了神,「不如此,小賤蹄子不要臉,剛剛又去了趟養心殿,人攆出來,這眼睛都是紅的。陛下啊,是真厭棄了,就自己不知廉恥,三番五次往上倒。」
昇平不屑地「嘁」了聲,「得虧我皇兄沒娶,否則還不知要裹多綠頭巾。行,陛下不要,我就好辦了。」
眼珠子在眶里一轉,很快有了主意,優雅地扶了扶鸞金釵,盈盈沖姜央笑。
「姜姐姐關心我,我自然歡喜。要是沒有姜姐姐,我這張還不知要闖多禍,小心窩子一天天都不得安寧。民間有句話,什麼什麼……『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姜姐姐這般關心我,不如就隨我回毓德宮小住幾日吧,權當是陪我解悶了。」
解悶?
能安什麼好心?
姜央笑了笑,婉聲拒絕:「承蒙長公主厚,臣……」
可昇平沒打算聽說完,懶洋洋掩打了個呵欠,點了旁兩個侍,「去,請姜姐姐過來。」視線凝著一分冷的殘忍,幽幽斜盪向姜央,一字一頓道,「都仔細著些,這可是本公主請的貴客,千萬別傷著了。」
兩侍換了個瞭然的眼神,齊聲道:「是。」卷了袖子朝姜央走去,惻惻地笑,「姜姑娘,請吧。」
姜央在大袖底下攥十指,看來今天是真躲不開了。
昇平是什麼樣的子,再清楚不過,做事全由自己喜好,從不管對錯規矩。五歲那年,就因宮人給布錯一道菜,將人丟去慎刑司杖斃。先帝將這事輕拿輕放,反縱得越發驕橫。
雖說現在收斂了兩月,可江山易改,本難移。端看今日這架勢,倘若自己真去了,還不知要被怎樣扁圓。等太后回來,就徹底有去無回了!
人家不仁在先,姜央也沒必要顧全那份可有可無的面,侍要抓的手,直接拔了發上的金簪劃傷他掌心,冷聲厲喝:「誰敢我?!」
作一氣呵,行雲流水。
兩侍沒意料有這一手,都震了一跳。
昇平自小被邊人順從慣了,第一次見人敢反抗,還見了,也悚然一驚,「你、你做什麼?你還敢行刺本公主?」
姜央淺笑,殷紅順著簪尖滴落,在足尖濺起小花。小小的一朵,脆弱也堅強。
「豈敢?臣不過是覺得這兩位公公手腳,一點規矩不懂,這才勉為其難,替殿下教訓一番,免得日後他們做錯什麼,給殿下蒙。殿下請臣上毓德宮小住,是臣之福,臣激涕零,只不過不湊巧,今日太皇太后也邀臣去長樂宮敘話。長有序,殿下再執意相邀,也得等臣先去回過太皇太后的話,再隨殿下回去。」
等回了太皇太后的話,還會跟走嗎?
昇平冷笑,揚手道:「不必了,姜姐姐只管隨我回去,皇祖母那裡,我自會派人去說。不過是請你來喝口茶,皇祖母不會不答應的。再不濟,還有母后呢。」
有這話,兩個侍手腳徹底放開了。
姜央雖拔了金簪護,但三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擒住手腕,彈不得。拼命掙,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拽走。
昇平就在前頭朝微笑,翕的紅宛如巨的口,的心越發跌谷底。
「本公主肯請你,是看得起你,你別不知好歹。三番五次頂撞本公主,究竟誰給你的膽!」
「朕給的。」
短短三個字,說得不疾不徐,卻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所有人皆怔住,齊齊回頭。
玄影拂柳而來,掐金流雲龍紋隨袍裾浮,迸濺金。太池尚有薄冰未消,淺折在他冷峻的面容上,眉宇間也像落了霜雪,清貴,也凜然。
姜央卻是長出一口氣,起伏不定的心終於有了歸。
即便沒說話,就是知道,沒事了,接下來都給他便好。
人還在虎口裡,卻牽起了一鬆快的笑,眸底秋水瀲灩無邊,何止百生?滿園春都蓋了下去。
衛燼有一瞬恍惚,像是回到過去,心頭生出一種被依賴的甜,眉眼不自覺便下來。
目轉落到手腕,細白的一小截,凝脂一般,此刻卻爬滿淡紅的印子,太底下瞧,格外刺目難擔。
他眼底溫頃刻間消散殆盡,戾氣橫生,依稀迸起一,宛如沙場修羅重現。
兩個侍嚇破膽,「咣當」癱跪在地,邊磕頭邊打擺子,「陛下、陛下……」
一句話還沒說完,心窩子就各被人踹了一腳,人徑直飛撞到後垂柳上。錐心刺骨之痛在腹背漫延,衝上頭,咳咳,噴出一片沫,似下了場雨,染得鵝卵石都紅到反了!
昇平雙眼幾乎在一瞬間瞪到最大。
親眼看見這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掐了把自己的臉,噝,疼得倒冷氣,反手甩了姜凝一掌,「你害我?」
姜凝本就驚得不輕,又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掌扇得更加懵,什麼也不會說了,只會捂著紅腫的臉傻傻搖頭,「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衛燼沒工夫搭理們的爭執,只寒聲道:「跪下!」
姜凝一抖,二話不說便跪了下去,摳著鵝卵石直哆嗦,大氣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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