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詩作限題,由姑娘們寫了三筒不同容的竹籤,取其中三支,作為詩眼。這難度不小,之前作詩的幾個都憋了許久,作出來的詩也東拼西湊不韻味。因此大家都格外想為難翁霽,聽聽他有什麼高招。
眾人起鬨,翁霽從善如流地應下了,命小廝用竹夾取了酒,罷簽後端著慢慢啜飲,酒罷詩。
他到的三支竹籤,分別寫著「芙蓉」「夏季」「醉酒」。詞組相斥,不算簡單。芙蓉是盛開於秋季的花,與夏季無關。但醉酒是個好詞眼。
霽月清風如翁霽,連喝酒都賞心悅目。眾人全都看向他,看這位名滿京城的大才子舉手投足之間,文人風雅翩翩有度。
放下酒盞,翁霽徐徐念作,出口詩。
「荷月日暖晴空長,曬更比銅爐香。」
「醒時不知在野,只把團扇擬蓉妝。」
眾人聽罷翁霽的詩,只覺字句看似簡單樸實,但細細品來,越嚼越香。
荷月指六月,六月天暖後,日頭一日比一日長,夜裡變短。在暖暖的太下坐著,料被晴日曬出特別的暖香,比薰香還要好聞。恰似此時大伙齊聚在此的。
隨後是詩人喝醉了,不知在何,迷迷濛蒙之間,把姑娘們手中拿的團扇,當作盛開的芙蓉花。正因為不是芙蓉開花的季節,所以足以見詩人醉得有多厲害,渾然忘我,也忘記了此時尚在夏季。
這首七言詩給人的覺就像在描寫當前,像是翁霽想像自己喝醉後的景。再看他視線範圍,就在他對面,姝手裡就有一把繡了芙蓉花的團扇。因此從詩句的角度看去,做詩人眼睛裡所看的,就是姝了。
翁霽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姝寫進詩中,但毫不輕佻顯眼,沒引起誰的注意。反正他們二人也是呈對坐的構造,翁霽不看姝看誰呢,這很正常。
聽完這首詩,其他人紛紛稱妙,滿場只有奚元鈞是黑臉。
今日,他本就視翁霽為眼中釘,他作詩贏得誇讚,還暗暗地牽扯到了姝,有了面子也有了里子,實在春風得意。看姝呢,與翁榮說話,與旁人說話,甜甜笑著,還頻頻點頭,十在與別人一起稱讚翁霽才斐然。
奚元鈞垮著臉,自行喝下兩盞酒。
此時,眾人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翁霽上,議論紛紛,稱讚連連,然而翁霽一派如常,淡定自持,仿佛才名與讚都與他無關。然而他越是這樣雲淡風輕的,反而越是招人矚目。
從男子這邊位置,能明顯看到姑娘們那邊的反應、神態,一張張傾慕的笑,足以證明翁霽歡迎的程度有多大。
從前他在京中才名盛譽時,就已經可見一斑。如今自立了起來,有了狀元頭銜,不知要為多年輕姑娘的理想佳婿。那姝呢,會作如何想法。
翁霽出高、人品好、才能出眾,一表人才,樁樁件件都能對應上姝的擇婿標準。
奚元鈞越想越煩心,渾燥熱,遂彈開摺扇,搖晃扇風。
摺扇搖晃的大靜,從姝的位置,很難忽略。看向奚元鈞,見他子微傾,英的面龐冷峻,袖隨作和風搖晃,這姿勢如此不羈,由他做來,格外俊逸不凡。
不知道為什麼,之前還發現他頻頻朝看過來,這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沉浸在一怨氣之中。
其實姝很想攛掇奚元鈞來作一首詩聽聽,但顧及到,有翁霽珠玉在前,擔心會像上一次水榭作畫一樣,讓奚元鈞發揮不好,有損他的面。所以便歇了這份心思,免得又發生不愉快的事。
誰知道,從上游放下來的羽觴,沒多久又停了一盞在他們面前。
這一次,眾人起鬨的對象順理章地從翁霽換為奚元鈞,奚世子的稱呼此起彼伏。
起鬨的人可能並未多想,純粹是因為奚元鈞人氣旺盛,也想看他的熱鬧。並不是一定要奚元鈞去和翁霽比較,在場的人,文采構思能過翁霽的寥寥無幾,奚元鈞又非苦讀的文人,人家文武雙全,更重武藝,有今日的績已是人中龍。
就連奚元鈞自己也不曾多想,準備讓小廝取了羽觴,接下眾人的起鬨。
然而,姝忽然開口打斷:「我手了,不如讓我玩一回可好?」
眾人看向姝,發覺已經站了起來,看起來躍躍試的模樣。翁榮當即附和:「我也想聽臻臻的詩。」
有翁榮帶頭,其姑娘便也轉變了話頭。更不用說公子們那邊,當然都願意給面子。就連翁霽都開口說了句「期待臻臻大作」。這下,還有誰不捧場的?
已經做好準備的奚元鈞被截了胡,他看向姝的眼神古怪,第一時間揣測的想法各式各樣。
為什麼攔著不讓他作詩,是覺得他才不好,怕他比不過翁霽?還是也想來一首詩,與翁霽方才涉及的詩句做對仗,兩人隔著小溪,有來有回?
這麼一想,奚元鈞當即沉了臉,眸黯淡。
可憐姝一心為他,生怕他損了今天的興致,寧可先士卒替他攔下這一劫。這就像奚元鈞不勝酒力,主為他攔酒,替他喝下是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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