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依舊那麼淨,跟這喧鬧的「魅」酒吧格格不,就像陳粥厚重的棉服下白的高領一樣,與舞池裡真空場的姑娘截然不同一樣。
陳粥忽然想起,阿商第一次帶來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的,就是不要跟夜場裡的人染上任何瓜葛。
這麼許久來,一直秉承遵循的都是這一條,偏偏一切還跟一年前一樣,打擾命運軌跡前行的是同一個人。
上次陳粥就是在這兒,遇到了沈方易。
現在跟從前一樣,依舊坐回那個最黑最不起眼的角落,從前他未出現,甚通過迷離的夜往酒杯中的燈火繚繞中看去,總覺得那一眼下去,人生就會跌落深不見底的迷幻中,近乎夜夜坐在這兒,卻夜夜沒有走進過這兒。
而後來的那些日子,卻意外地發現,有時候,也會不由自主的往那從來沒有好奇的人群中看去,想看看坐在黑夜裡的人指裡的流火,想看看坐在那兒的男人們,是不是都像他一樣,仰頭滾的時候,眉眼含笑、舉止危險。
*
沈方易比陳粥想像的要再忙碌一些。
陳粥與他的聯繫甚,偶爾編輯一些生活碎片準備發他,卻又擔心無關痛的瑣事對他來說是不知道如何回復的困擾。
但是在很深的夜裡,他又突然會措手不及地打電話過來。
大多時候,睡眠淺的陳粥能接到。
難以否認在半醒半睡的昏沉夜裡接到期盼的人打來的電話的那種極其詭異的幸福,能立刻反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跑到走廊里,不管是多冷的夜,多悽苦的月。
陳粥低聲揶揄,嗔怪他為什麼他打電話,喜歡發信息,有思考,有應對,這樣說出來的話更討人喜歡。
他的聲音那兒,沉的像水厚重的濃夜,卻依舊能讓人想到他稍顯壞意的表,「你說話、從來就不討人喜歡。」
陳粥氣呼呼地要掛電話,他卻會在這一點拿著的,好聲好氣的哄到:「生氣的樣子卻討人喜歡的。」
陳粥時常覺得,沈方易說的話,大多都不正經,也分不出個真假來,尤其在夜裡,揣他大概喝的有八分醉,摳著牆壁上不知道誰用的原子筆墨留下的關於「到底是什麼」的真誠發問,心猿意馬地問著沈方易:
「沈方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你不會做些違法紀的事吧,你看你總是半夜給我打電話,而且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麼好人,你駕駛證上的地址,我去過了,那兒是個火/葬/場,你住火/葬/場嗎?」
那頭愣了一下,笑的放肆:「那兒現在是火/葬/場了啊?」
「是啊,去年造的,我看那兒還招工人,薪資厚。我以後不做會計了,做這個活也還行。」
「是什麼」的藍字眼深牆壁,颳了好幾層栗子也掉不下來,陳粥最終選擇了放棄,任由關於是什麼的深刻提問依舊掛在寢室七樓的牆壁上。
「財經類專業最近幾年是香餑餑。」他突然如長輩的勸導讓陳粥微微皺了皺眉頭。
而後他堂堂正正地澄清到:「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陳粥更皺了皺眉頭。
電話那頭怕不信,還加重尾音地強調:「合法商人。」
「商人重利輕別離。」陳粥這樣判斷著他。
「刻板印象。」他像是往後仰了仰,聲音變得有些遠,而後又像是起了外套,電話那頭傳來了拉窗簾的聲音。
「你一定是手段高強的商!」陳粥也向那天邊的月亮。
「不然能騙到你。」他含著笑意,曖昧不清。
陳粥心裡泛起點碎碎的漣漪,說起來也是奇怪,那些時候在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一呆就是大半個小時,蹲在那兒著聲音,完全不到冷,樂此不疲地期待夜裡的震。
即便不能很好很準確的判斷出,沈方易對到底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是因為新奇。
*
一周之後的周末,陳粥再去找了阿商。
陳粥裝在兜里的手機響了兩聲,低頭拿手機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帳簡訊。
不由分說地掐黑屏幕,放兜里。
阿商唱完歌過來,陳粥盯著看,今天臉上的妝像是用問煤炭老闆借的筆畫的。
陳粥他從高腳凳上起來,以為濃艷的妝容是遮蓋臉上傷的藉口,於是皺著眉頭問到:「他們又來了?」
「沒有。配合今天的搖滾主題。」阿商搖頭,拿過陳粥桌上紅的,喝了一口,被嗆到,長大轉過頭來質問,「這TM是紅酒?」
「嗯。」陳粥無辜點點頭,「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往常不都是可樂嗎?」
「那玩意全是糖,我嫌不健康。」陳粥從兜里剝出個棒棒糖,揣著手叼著糖回到。
「也沒見你吃糖啊,再說,喝酒就健康?」
陳粥沒說話,任由棒棒糖把自己的腮幫子頂的鼓鼓的。
阿商看了一眼,仰頭預備把陳粥酒杯里的酒喝,餘瞥過陳粥,見濃的睫著眼瞼,目游離地落在夜場迷幻的燈里,又頓住,隨即把酒杯放下來,跟一樣依靠在吧檯上,「怎麼?看你這神,是又到了發工資的日子?」
陳粥笑笑,把阿商面前的酒杯拿過來,把手機簡訊界面遞給阿商,仰頭喝了那杯酒,「是啊,你瞧,斷絕父關係的補償,每個月如期到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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