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在閣樓上，未置一詞，只是淡淡地看著舞臺上的人，看著從腳上踢上來花槍的行進路線，輕飄飄地甩下一句「還是沒經驗。」

這邊聽戲的戲迷聽到剛想反駁江昱幾句，卻看到舞臺上的人因為剛剛救的一腳偏離了原先的位置，接下去的幾個踢腳，花槍起伏卻沒有剛剛那麼漂亮了。

太想去接住花槍了，卻忘了下一個作的連貫和平衡。

「可惜啊可惜，這失誤雖然不大，但第一名大抵是無緣了。」一旁喝茶的看客搖頭哀嘆，場面上的人也一片唏噓。

蘭燭沒想到，自己練了這麼多遍的踢槍卻在臺上有了失誤，給拋槍的小王從前從未出過這樣的錯誤，今天這麼偏離方向的投擲，不像是因為張，反倒像是有些故意的。

小芹一臉焦慮地在後臺等著蘭燭，蘭燭一下臺，連服都沒有換，直接沖後臺，「小王呢」

小芹「小王一下臺，就朝著海唐的化妝間過去了，阿燭，這次拋槍到底是不是意外啊」

蘭燭著海唐的化妝間出神「看起來他們早就串通好了。」

「這幫兔崽子，還虧說自己是梨園世家，有本事明正大跟我們打，安排別人使招算什麼本事，我找他們去!」小芹作勢氣沖沖地就要朝海唐的化妝間去。

"等等————"蘭燭拉住海唐，"底下這麼多人看著呢，我們沒有證據，等會鬧起來，我們占不到便宜。」

「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這樣算了吧」

舞臺上人頭攢，演員還在依次上場，蘭燭看著評委們在下面頭接耳，依次打分。知道，這次比賽，輸了，的第一次在槐京城的登臺演出，不過也就十幾分鐘，卻這樣不公正地輸了。

拿起放在手邊的紅纓槍，朝著海唐的所在的化妝間走去。

小芹拉住，「阿燭，你幹什麼」

蘭燭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守住門，別讓人進來。」

第19章

蘭燭闖了進去，那個演天兵的小王正在和海唐他們笑鬧，看到蘭燭進來，幾個人臉僵在那裡。海唐揮揮手，示意小王先走，小王駝著個背，不聲不響地想要從門旁溜走。

蘭燭還穿著那戲服，提槍攔在門口。

小王求救地看著海唐，海唐悠悠地從化妝椅上起來，「怎麼輸了不服氣」

蘭燭「我原以為你出自世家，又師承名門，應該知道廉恥二字，如今看來不過也是怕輸的慫蛋，只會背地裡耍些不要臉的招數，你讓他————」

蘭燭槍鋒一轉，指向小王，「我聽說你學藝也有十幾年了，作為一個武生，連槍都拿不穩拋不準為了敢拿十幾年的苦練和未來的前途開玩笑，今天這事一出，往後還有哪個角要由你做配」

小王本來就心虛的很，聽到這麼一說，嚇的連都站不穩了，他微抖，下一秒就要把實說出來。

小見機連忙開了側門，抓著小王的手把他拖了出去。

蘭燭正要去追，卻被海唐攔住。

全的裝束也未，單手拿了槍，堵住蘭燭去路。

海唐仰著頭，「蘭燭，這麼多人都看見了，是他沒有扔好子，是你技不如人沒有接到，你要把你的失誤算在我的頭上，未免有些太不講道理了。我知道你唱功好，但是論腳功夫，我不會輸給你。輸給我，你若是不服，我們大可在這裡，過兩招。」

蘭燭收回紅槍，人證跑了，是不會承認的，與糾纏，徒廢口舌罷了。

海唐在收槍的一瞬間，挑了的槍，落下的時候狠狠打在蘭燭的手腕上，蘭燭手一陣生疼，槍沒握住，掉了下去。

蘭燭俯去撿，海唐趁機右手用力，送槍朝蘭燭臉上去，蘭燭彎腰避開，抓起手裡的槍，指著海唐，「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海唐手上的槍沒松，反而往前送了幾分，「這個名額本來就是我的，你自己怎麼拿到這個名額的你沒數嗎，你是什麼人啊蘭燭，為什麼都說你有天賦，你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

蘭燭右手腕一用力，槍桿往前，打掉了海唐攔著的半槍，「我只是拿回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

「本來就屬於你的不就是靠著戲樓胡同嗎你難道忘了你是怎麼進的戲樓胡同的，是靠你那個為了自己兒子可以出賣自己兒的父親，還是靠你那個為娼為盜早就被槐京梨園趕出城去的母親!」

海唐咄咄人，句句都直蘭燭的要害。

蘭燭有一刻的恍惚，以為偌大的槐京城可以不問出容納所有的過去，卻沒想到有人已經把的來龍去脈打聽的一清二楚。

為娼為盜四個字，像是重重的大山，得心口缺氧，手腕無力。

「你真當槐京城這麼好混嗎，我爺爺生意做的這麼大，梨園裡的關係脈絡鋪的這麼複雜，我一步一步尚且還走的小心翼翼，就憑你你有什麼，可笑的天賦嗎你憑天賦獲得過最高學府的準許可嗎獲得過正兒八經的科班教學嗎獲得過名師的指點嗎就憑你所謂的天賦，我告訴你，槐京城那麼大，最不缺的就是自詡有天賦的人」

海唐一字一句，直人肺腔，蘭燭只覺得悶氣短，眼下眩暈一片，腳下失去重心，槍沒拿穩，再次落在地上，紅的流蘇散一片，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