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年後便好幾次刷到這位表姐的朋友圈，一次次都是日記一般長的小作文，從去看婚禮酒店，寫到試婚紗買戒指，點點滴滴摳出細節，一再強調這男人他有多我。

要不是早知道男方品行，鍾彌會真以為找到一個二十四孝好老公。

不知是出於什麼未雨綢繆的心態，章士打電話來問四月表姐婚禮鍾彌回不回來參加，放以前，是懶得去，現在總想著這些奇葩的親戚來往，日後也免不了，多看多學也算是歷練，便答應了會回去參加。

說變卦也就變卦。

沈弗崢都沒把往水深火熱里推，自己何苦上趕著罪。

於是，在南市玩夠，同沈弗崢又一起回了京市。

到四月中下，鍾彌生日，才回了州市，大學四年，算一算，已經很久沒有和家人一起過生日了。

收拾行李時，心事重重，折服的作慢下來，忽然有點慨時機不對。

沈弗崢這陣子太忙，沈興之出手用自己的關係替他活絡局面，很多事還需要沈弗崢回京市自己去辦，連白天都有人往家裡送文件，等著他晚上回來理。

鍾彌實在沒辦法在他忙到分乏的時候提：「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州市過生日，順便見見我外公。」

被寵大的孩子再聰明也沒城府，明面上演得再風平浪靜，實際心裡藏不住事兒，尤其到晚上，腦子閒不下來，一胡思想，人就睡不好。

枕在沈弗崢一側胳膊上，本來兩手微微疊著搭他的肩上。

心一躁，手腳也靜不下來。

被窩裡的往他上架，先是把手臂開橫在他口，型差這麼抱他很費力，於是手往下挪，在下停一下，又到肋骨停一下，再往下，摟住他的腰。

夠窄了。

只是心煩人難靜，好像怎麼換姿勢都覺得睡得不舒服。

鍾彌只顧著自己煩心，個不停，沒察覺枕邊人蹙了蹙眉，有醒來的兆頭，胳膊正要，下一秒，手腕被一隻大手準捉住。

他說話的時候才睜開眼，睡意惺忪的氣聲，低醇似暗暗發酵的陳酒。

「再往下就別睡了。」

鍾彌一愣，抬頭解釋：「我不是要弄……」

發現不好解釋。

但也無辜的，順了順自己的長髮，把腦袋靠回原位，枕他胳膊，手和腳依然不肯離開他半分：「……我只是睡不著。」

夜燈昏昏，房間裡的陳設好似燭濃郁的油畫，線條模糊，影稠深。

沈弗崢也合上眼。

「睡不著就這麼纏人？你怎麼不騎到我上來睡？」

過分失眠，醒也是糊塗。

鍾彌居然沒反應過來其中調侃批評的意味，一下又抬起頭，發梢掃進他肩窩，認真問：「可以嗎？」

沈弗崢眼皮微，足足沉默了兩秒，嘆出一口氣，直接抓鍾彌的胳膊，幫環上自己的肩膀，讓翻趴在自己上。

本來也不是多期待的，但他這樣一妥協一縱容，像管里的甜漿一按，糖份立刻往外冒，人角忍不住翹起來。

鍾彌的枕頭，由他胳膊換他口。

正以他的心跳數羊，忽又聽到他的聲音，問怎麼今晚睡不著了？

「我明天下午回家，要在州市待三天。」

他輕應了一聲：「嗯。」

「會不會等我回來，你就結婚了？」

沈弗崢再度睜開眼，平靜不再，眸子裡滿是匪夷所思：「你剛剛做噩夢了是嗎？」

他這樣理解鍾彌的失眠。

鍾彌誠懇回答：「不是，我就是自己在瞎想。」

沈弗崢眉頭皺得更深，他習慣按條理辦事，認為一切都有跡可循，一通深思，沒分析出結果，但也得到了一個答案。

「這跟許阿姨前幾天看的電視劇有點像？」

沈弗崢豁然開朗，匪夷所思的表換到鍾彌臉上：「這你也記得？」

「我記沒那麼差。」

男主角不得已忽然和角結婚，主角大著肚子出現在婚禮現場，淚流滿面，痛不生。

電視前的許阿姨憤慨至極，大罵負心漢，跟鍾彌聊起，鍾彌也頻頻應和。

許阿姨緒上頭、智囊附，說男主角要是之前不怎麼做，又怎麼做才好，這樣那樣給男主角出了一堆主意，最後總結，要是按說的這麼做，他跟主角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鍾彌豎起大拇指，說許阿姨說的都是資深狗劇觀眾掌握的高招，招招在理。

「但是吧，按你這麼做，這電視劇不可能放到三十多集，男，分分合合才好看。」

許阿姨住在常錫路照顧鍾彌起居這麼久，同老林又是遠房親戚，知道和沈弗崢之間的況，立時換上憂心表說：「瀰瀰小姐，什麼分分合合，咱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跟沈先生一定好好的。」

說著目往門口一移，起說，「沈先生回來了，我馬上去做飯。」

當時鐘彌以為他剛回來，現在想想可能在那兒站了久，把和許阿姨的對話都聽了去，所以才會記得這麼清楚。

鍾彌睡在他上，胳膊纏胳膊，沈弗崢不方便，掌心拍一拍。

「去把床頭燈打開。」

鍾彌問幹嘛。

「你明天不是要回家，本來你的生日禮打算等你從州市回來再給你，剛好你現在睡不著，提前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