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蔡齊一番話說完，寇季還是充滿了意外，「民間盛傳，你蔡公剛正不阿、不畏權貴，我很難想像到，這番話居然是從你裡說出來的。」

  蔡齊幽幽的道：「我在宦海沉浮多年，什麼道理不懂。但懂道理歸懂道理，做事歸做事。若是我這個史中丞也畏懼權貴，不夠剛正。

  那史臺誰還敢剛正行事，誰還敢跟權貴板？

  長此以往，那些權貴們失去了敲打，還不一個個四為禍。

  所以，有些時候，我明知道山中有虎，還得大踏步的往山里走。」

  寇季沉了一下，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此去趾，蔡公就不要有太多負擔了，可以率而為。」

  蔡齊苦笑著搖了搖頭，「此前遷移到趾的百姓，大概有十三萬左右。隨後從各地兵馬中調的人手，怕是也有十多萬。

  二十多萬的百姓指著我活命呢。(5,0);

  我怎麼敢率而為。」

  寇季讚嘆道：「蔡公高義，我不能比啊。」

  蔡齊搖著頭道：「行了，別奉承我了。你答應給我的人呢？」

  寇季笑著道：「他們帶著一些匠人，一些商人，已經先行一步趕往了趾。等你到了趾，就能看到一個跟我大宋一般無二的趾府府衙。」

  蔡齊先是一愣，然後好笑的道：「不讓我住趾王宮嗎？」

  寇季嘆道：「等你到了趾，趾郡王恐怕早就將趾王宮拔的乾乾淨淨了。到時候給你剩下的就是一片廢墟。

  難道你還想住在廢墟上不？」

  趾郡王曹利用是行伍出。

  行伍出的人都有一個病，那就是所過之，掘地三尺。

  曹利用要離開趾，一定會將趾搜刮的乾乾淨淨，給蔡齊留下一片白地和一大堆茫然的百姓。

  蔡齊沉道：「趾郡王不至於如此不近人吧？連個住都不給我留？」(5,0);

  寇季沒有回答蔡齊的話，而是反問道：「換做是你呢？」

  蔡齊一愣，遲疑道：「恐怕連人都會帶走。」

  說完這話，他便不再開口跟寇季討論這個問題。

  因為換做是他的話，他會比趾郡王做的更狠。

  即使如此，就沒辦法再祈求趾郡王仁慈。

  寇季叮囑道：「我若是所料不差，趾郡王在出了趾以後，不是海，就是往西。但無論他去那邊，你都不能錯過。

  他海，你便讓人在海邊設立港口。

  他若是去西邊，你便在西邊建立邊市。

  他要為趾再打拼出一塊立足之地。

  對資的求是源源不斷的。

  趾的大部分，可沒有我大宋的百姓勤勞。

  所以他很有可能會將大量的戰利品出售給我大宋，換取資。

  所以你千萬不可錯過。」(5,0);

  蔡齊沉著看向了寇季，「趴在別人上喝？」

  寇季一愣，反問道：「你看不慣？」

  蔡齊搖了搖頭，問道：「喝多？」

  聽到蔡齊說出這話，寇季就知道蔡齊對此事並不反。

  大宋文人的子很自私。

  他們對自己最好，其次他們治下的百姓，最後才是域外的人。

  他們在欺負自己治下百姓的時候，心裡會有罪惡。

  但是在欺負域外人的時候，心裡半點罪惡也沒有。

  即使李迪、張知白、蔡齊這種為了百姓的命，跟所有人吹鬍子瞪眼的人，在看著域外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一點兒波瀾也沒有。

  仿佛，大宋的百姓是他們的命子。

  而域外的那些人，就是草芥。

  這也是寇季唯一喜歡大宋文人的一點。

  寇季面對蔡齊提出的這個問題，果斷作答，「李公喝多，你就喝多。不能榨過甚，要細水長流。(5,0);

  此外，你在率領著百姓們種地之餘，也疏通疏通趾的道路。

  為隨後我們和趾郡王易提供一些便利。

  一直從海上往來，或者是走山間小道，本極大。

  賺回來的那些錢，刨去了運費，恐怕剩不下多。」

  蔡齊沉著點了點頭。

  寇季繼續道：「我府上派過去的人，不悉趾，也悉做生意，還悉朝廷邊市的運行，的蔡公可以問他們。

  總而言之，在別人眼裡，趾是一個貧瘠之地。

  可是在我眼裡，趾就是一個寶庫。

  趾不僅有糧食，山林里還有許多寶石、金礦、銀礦、珠寶玉石、香料等。

  還有源源不斷找我們銷贓的戰利品。

  只要經營的好，趾每一歲的稅收，能趕上我大宋許多富庶的府。」

  蔡齊愕然的道：「能趕上江寧府？」(5,0);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江寧府自古繁華，想趕上江寧府，不僅僅的有貨和錢財，還得有底蘊才行。

  什麼時候有富商大賈在趾落戶。

  什麼時候趾府的學子能跟我大宋其他地方的學子分庭抗爭。

  什麼時候趾才能比一比江寧府。」

  趾的寶藏固然多，可開發出來以後，立馬就離開了趾，沒有財富停留在趾。

  那等到趾的寶藏開發空的時候，就是趾被拋棄的時候。

  所以，一個地方短暫的富庶，並不算富庶。

  唯有長久的富庶下去，那才是真的富庶。

  像是後世，一些礦產大城，在礦產開採的鼎盛時期，繁花似錦，可一旦礦產開採殆盡，立馬就會快速的回歸於平凡。

  只是依託於經濟拉扯起來的城市，一旦失去了經濟支柱，立馬會出現弊端。

  所以，一個城市要長久的發展，不僅要發展經濟，還得發展政治、文化等其他的多項領域。(5,0);

  蔡齊也算是為多年的人，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牧民管。

  所以寇季的話，他能夠理解。

  事實上不用寇季多說，教化方面他也會重點照顧的。

  畢竟，趾在他的治理下，就算是產再多糧食，在所有人眼裡，它也只是化外之地。

  但趾若是能誕生十個八個的進士。

  那就大大不同了。

  能誕生出進士的地方，誰敢將其稱之為化外之地，會被舉國上下所有讀書人噴死。

  所以，能讓大宋所有人認可趾的並不是糧食，而是教化。

  李迪在河西多年，將河西治理出了一大糧倉。

  河西至今沒有出現過什麼有名的讀書人，所以河西的員在朝堂上話語權不高。

  整個河西上下，也只有李迪、杜衍、以及如今還在河西的陳堯咨三人能向朝廷發聲。

  其他那些有權利向朝廷遞奏本的知州，本得不到朝廷重視。(5,0);

  河西百姓出了河西，到了大宋腹地，大宋百姓看人家的目都有問題。

  他們總會懷疑河西的百姓懷蠻夷脈。

  所以，教化是讓大宋上下所有人認可一個地方的重要一環。

  「我怕是看不到那個時候了……不過我現在做一些，後面的人就做一些。」

  蔡齊嘆了一句。

  似乎想起了什麼，蔡齊笑瞇瞇的道：「我現在有點慶幸，沒有像是李迪那樣，早早的讓家中的兒孫出仕。

  我那些兒孫雖然算不上是什麼英才，但是在我的調教下，取一個進士還是很容易的。

  等我到了趾，立馬就在趾各地設立蒙學。

  然後開科。

  下一次朝廷取士，我趾必定有才子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