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要誅殺了宮裡所有人，但寇季卻提醒他，宮裡有些人，他不了。

  他聲道：「是……」

  寇季不等趙禎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

  「一切都只是一個老宮娥的一面之詞，如今這個老宮娥還死了。沒有證據的事，絕對不能說，不然鬧的人心惶惶的，對誰也沒有好。」(5,0);

  趙禎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臉緩緩的變蒼白，他聲道：「為什麼？」

  寇季沉聲道：「臣也想知道為什麼……」

  「朕……朕……」

  趙禎皮子哆嗦著，說了許多次『朕』，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許久以後。

  趙禎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咬著牙，低聲道：「不……不可能……」

  寇季鄭重的道：「可不可能，需要臣查清楚以後才能知道。現在，臣需要家一道放良的旨意，將那些告訴臣消息的宮娥放良出宮。

  們多是一些無辜的可憐人，不應該跟著罪，更不應該因此喪命。」

  趙禎如同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左右不過是一群……」

  寇季不等趙禎話說完，就怒吼道：「家，我大宋從立國至今，歷任家，都從不擅傷人命。難道你要開先例嗎？

  你我君臣，是要做千古明君和千古良臣的。(5,0);

  又豈能為了幾個區區宮娥的命，擔上污名。」

  趙禎看向了寇季怒道：「們不過是奴婢，朕殺了就殺了，滿朝文武也不會說什麼。朕這些年杖斃的奴婢還嗎？」

  寇季憤怒的道：「們是奴婢不假，但們也是人。你此前杖斃的那些奴婢，是因為犯了錯，該死。但是洗房的奴婢是無辜的。

  們是為了你，為了你趙禎，為了你趙氏皇嗣傳承，才冒著生命危險說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實。

  們不欠你什麼，反倒是你欠著們一樁恩。

  我答應過們，只要們說出實，我就幫們討要一道放良文書。

  眼下，我還沒有兌現承諾，就已經有人被暗害了。

  骸，就擺在你的面前。

  你現在盯著，你告訴，一個奴婢死了就死了。

  你說不說得出口？」

  寇季說完這話，撲到了趙禎面前，拽著趙禎的袖，拉著趙禎去看梅姑的骸。(5,0);

  趙禎盯著梅姑那空的眼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並非暴君，也非嗜殺之人，反而有那麼一的仁慈一直藏在心底。

  他之所以說出剛才那番糊塗話，是因為他從寇季口中知道的一些，他接不了。

  他的緒已經在了發的邊緣。

  梅姑那空的眼眶，驚醒了他。

  讓他意識到，人之所有有眼珠，就是為了明辨是非，明辨忠。

  梅姑無疑是一個忠僕。

  背後藏著的那個黑手，無疑是大惡。

  他不能讓忠僕屈死，也不能讓惡人的計得逞。

  只是即便他心裡已經想通了此事，仍舊什麼也不想做。

  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一個人消化所有的悲傷，讓時間拂去他心頭所有的傷痕。

  恍惚間，他說出了一句讓人難以置信的話。

(5,0);

  「寶璽就在垂拱殿……你要寫什麼旨意，隨你書寫……」

  寇季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寇季難以置信的盯著趙禎道：「趙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趙禎失魂落魄的道：「朕知道……」

  「呸！」

  寇季徹徹底底的惱了，一口唾沫就吐在了趙禎面前，趙禎瞪起眼，呆呆的看向了他。

  「趙禎，你知不知道寶璽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大宋的江山社稷，你就這麼輕易的要出去？你有那個資格嗎？

  大宋江山社稷，那是太祖皇帝打下來的，不是你趙禎打下來的，你要輕而易舉的將它出去，有沒有去太廟問過太祖皇帝？

  大宋江山社稷，傳到你手裡，是你皇祖父、你父皇兩代人傳下來的，你現在要將寶璽出去，你有沒有問過他們？

  大宋江山社稷，能有今日之強盛，是歷代先賢們不餘力的治理出來的，是數萬萬將士們浴沙場殺出來的。(5,0);

  在興慶府，你親眼看著那些將士們是如何作戰的。

  他們捨生忘死的在城外廝殺，頭斷流，保的是誰的江山？

  你趙禎的！

  你現在要將大宋江山社稷出去，你有沒有問過歷代先賢，有沒有問過那些葬在沙場上的英魂？

  有沒有問過正在拼命幫你將大宋江山社稷打造鐵通的滿朝文武？」

  寇季說到此，更惱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怒吼道：「我，寇季，十六歲汴京城，就因為你想坐江山，你想坐穩江山，我見你無助，答應了幫你坐穩江山。

  我奔波十數年，幫你撈錢，幫你撈糧，幫你撈人，幫你造軍械，幫你搶地盤。

  東征遼國、西戰河西、北征西夏，那一次不是冒著生命危險。

  為了你的江山，我命都豁出去幾次了，你現在要將大宋寶璽輕易讓出去？」

  寇季揚起了手，很想給趙禎一個掌，但最終還是沒有扇下去，只是從趙禎腰間，出了他的腰帶，捆到了梅姑骸上，背上了梅姑的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趙禎的寢宮。(5,0);

  臨出門的時候，還在趙禎注視下啐了一口，然後打開了門戶，出現在了寢宮外。

  一出寢宮，就看到了寢宮外所有人都愣愣的盯著他。

  寇季和趙禎在寢宮裡的對話，外面的人並沒有聽到多，只是聽到了最後的一些怒吼聲。

  而且還是斷斷續續的。

  宮外所有人，通過那斷斷續續的話，大致的猜測，是趙禎似乎因為痛失了兩個子的事，心灰意冷，要將皇位傳給宗室之人。

  寇季惱了，將趙禎的列祖列宗，以及滿朝文武等人搬出來，將趙禎痛罵了一頓。

  宮外的人聽到的不是很清楚，所以們只能通過腦補還原寢宮發生的一切。

  雖然們腦補出的事，跟寢宮們發生的大相逕庭。

  但也足以讓們覺到驚恐不已。

  「好傢夥……寇氏祖上是不是傳了剛皇帝的脈……寇準面對皇帝蠻橫了不行，寇季直接破口大罵……只不過寇季罵的在理，大宋皇位豈是誰都有資格坐的？(5,0);

  宗室留下的那三瓜兩棗的，有資格坐皇位？

  滿朝文武，朝野上下，宮廷外，誰會答應？

  家如今可是被譽為直追秦皇漢武的一代聖君，他還活著，誰有資格從他手裡拿走皇位？

  再說了，家若是換了人，那我們這些嬪妃和奴婢們，還不都得遭殃？

  家大致是因為痛失子，腦子不靈，所以在說胡話。

  確實該罵。

  只是……

  寇樞真是太大膽了！」

  曹皇后，以及一眾伺候在寢宮外的宮娥和宦們，心裡大致都是這般想。

  特別是曹皇后，覺得寇季的格外的對。

  趙禎為大宋第一人，沒人敢罵他。

  大宋朝唯一能懟趙禎一兩句的，就只有寇季。

  如今趙禎有些失去理智，寇季破口大罵，將其罵醒，確實是應該的。

  寇季若是不罵醒趙禎，趙禎徹底失去理智以後，天知道趙禎會鬧出什麼大事。

  到時候恐怕有人想罵醒趙禎，都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