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忠略微點點頭，道：「諸位稍候，小人進去幫諸位傳話。」

  說完這話，寇忠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以後，寇忠再次打開了門，看向了呂夷簡。

  呂夷簡等人盯著寇忠靜等著寇忠的下文。

  寇忠略微咳嗽了一聲，盯著呂夷簡等人道：「老太爺原話：寇季那兔崽子不在府上，你們去別找，別在這裡擾了老夫的清夢，不然老夫出來打斷你們的。」

  呂夷簡等人聽到這話，臉那一個彩。

  一陣青一陣白的。

  呂夷簡咬著牙道：「老夫知道寇季在府上，請寇季……」

  呂夷簡話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

  他過門，看到一個老瘋子提著一柄刀，氣勢洶洶的衝出來了。

  「走！」

  呂夷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帶著人離開了寇府別院門口。

  寇準提著刀出現在別院門口的時候，呂夷簡等人已經倉惶上了馬車離開了。(5,0);

  寇準見到呂夷簡等人離開了，冷哼了一聲，「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到寇府來撒野的？若不是你們跑的快，老夫非好好的辱你們一番不可。」

  說完這話，寇準又哼了一聲，吩咐寇忠道：「關門！」

  寇忠一邊關門，一邊笑道：「老太爺威武！」

  寇準低聲罵道：「威武個屁，老夫又不可能真的砍他們。」

  寇忠關上了門，笑道：「但他們怕見到您老，被您老逮住辱一番，丟了面子。」

  寇準瞥了寇忠一眼，道：「你得慶幸他們還要臉，他們若是不要臉，老夫也拿他們沒辦法。」

  說到此，寇準看向了後院的某，有些牙的道：「都怪這臭小子惹禍上，害的老夫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他出來耍瘋賣潑。」

  寇忠失笑道：「誰讓您不跟他商量就招回了禮老爺。禮老爺京的時候，那靜可不小。若不是爺輕易化解，您的名聲，還有寇府的名聲，都要毀於一旦了。

  您欠他的，該還的時候自然得還。」(5,0);

  寇準惱怒的道：「老夫遲早被他禍禍死。」

  寇忠笑瞇瞇的道：「小人怎麼覺得，老太爺您樂在其中呢。」

  寇準徹底惱了，「寇忠，你到底是誰的人，怎麼向著那小子說話。」

  寇忠低聲笑道：「小人也不想向著爺說話，只是爺許給小人的好太大，小人不得不替他說話。」

  寇準十分惡毒的道：「他給你被窩裡塞人了？」

  寇忠毫沒有被寇準惡毒的語言傷到，反而笑瞇瞇的道：「爺說了，等小人死了以後，將小人安葬在寇府的陵園。

  若是您允許的話，他還會從禮老爺的孩子裡挑選一個，為小人披麻戴孝。」

  寇準聽到這話，更惱了，「你能不能安葬在寇府陵園，是他說了算的嗎？」

  寇忠繼續笑道：「爺還說了，無論小人死了以後被你安葬在何，他都會在您百年以後，將小人挖出來，埋在您的邊。」

  寇準張了張，出奇的沒有罵人，反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臭小子就這點好……把人都當人看……」(5,0);

  寇忠十分贊同的點頭道：「小人也這麼認為。」

  寇準沒有再言語，背負著雙手，哼哼著進了後院。

  對於寇季答應將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埋在他旁的事，他一點兒也不牴。

  心裡甚至還有一些激。

  寇忠跟了他一輩子，沒兒沒的，屬於一個孤寡。

  寇忠死後，若是不寇府的陵園，就只能到外面去做孤魂野鬼。

  在這個世代，孤魂野鬼是最悲哀的。

  鄉野孤墳，也是最不人敬重的。

  被蛇鼠挖了，掏空了墳墓里的一切，也不會有人管。

  寇準不願意看到寇忠死後被埋葬在荒郊野外。

  他也有心將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埋到自己邊。

  只是這種事，他做不了太多主。

  他縱然在生前代好，讓寇季將寇忠埋在他邊，他死了以後，寇季若是不照辦，他也沒脾氣。(5,0);

  即便是寇忠先他一步老死，他看著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寇季也能在他死後將寇忠遷出來。

  老主人死後，老僕被扔出府自生自滅的事在汴京城裡屢見不鮮。

  老主人和老僕死後，被埋葬在一，老僕被拋出來暴荒野的事，也有許多。

  總有那麼一兩個覺得自己統高貴的人，不允許其他人葬在自家的祖墳或者陵園裡。

  所以寇準提出此事，遠遠沒有寇季提出此事更讓人放心。

  寇季將寇準想做的事替他安排妥當了，他自然很欣。

  更讓寇準容的是，寇季答應了寇忠，會從寇禮的其他兒子中挑選一人，為寇忠披麻戴孝。

  寇忠雖然跟他主僕深，但終究是僕人。

  寇季讓寇禮的其他兒子給寇忠披麻戴孝，絕對是破天荒的事。

  世俗人或許覺得這並不妥當。

  但寇準卻覺得寇季承諾的事，承諾到他心坎上了。(5,0);

  寇忠陪伴了他一生，為他敷出的一切，超過了所有人。

  寇忠值得讓寇府出一個人，為他披麻戴孝。

  寇準沒有說出此事，是害怕他說出來以後，寇季會拒絕。

  威風凜凜的寇公，也有害怕被人拒絕的時候。

  他怕寇季拒絕了他以後，厭惡了寇忠，然後在寇忠死後將寇忠扔到荒野里。

  那樣，他縱然是死，也不會瞑目。

  畢竟，主家出人為僕人披麻戴孝，是一件十分違背世俗常理的事。

  寇季因此厭惡了寇忠，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很慶幸。

  他有個好孫兒。

  寇準踱步走到了後院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低聲對寇忠道：「你說說，如果他和賜兒上沒有份的限制，他會不會帶著賜兒親自為你披麻戴孝？」

  寇忠聽到這話，略微有些慌神，「小人可不敢想……」(5,0);

  寇準鄙夷的道：「那小子讓寇禮出一個兒子給你披麻戴孝你都敢應，現在我們猜測一番，你卻說不敢想，你真是虛偽。」

  寇忠哭笑不得的道：「爺說讓禮老爺出一個兒子給小人披麻戴孝，那是小人答應的，小人可沒有主應承。

  爺說了，小人死了以後，一切的後事肯定都是他辦。

  他到時候要做什麼小人也管不著。

  他就算請一堆人在小人墓前嚎喪，小人在下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寇準不屑的道：「整天將披麻戴孝掛在邊，也不怕晦氣。」

  寇忠笑道：「小人不怕晦氣，反而激的一晚上沒睡著覺。」

  寇準不想再搭理這個已經被寇季收買了的老傢伙。

  他哼了一聲，邁步往後院走去。

  過了後院的門戶以後。

  寇準又停下了腳步，低聲嘟囔了一句，「老夫覺得他會……」(5,0);

  寇忠軀略微一僵，不知道怎麼了，眼眶竟然變得潤了起來。

  寇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寇忠心裡清楚。

  若是寇季上沒有那麼多爵束縛，寇天賜上沒有那一層皇帝乾兒子的份，寇季一定會帶著寇天賜，給寇忠披麻戴孝。

  兩個天家的人，給府上一個僕人披麻戴孝。

  寇忠不敢。

  寇季若是真這麼幹了，寇忠恐怕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因為寇季若是真這麼幹了，他一定會遭到世俗一又一的抨擊，永無休止的那種。

  寇忠為寇府的忠僕，自然不願意看到這種事發生。

  寇季應該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許下了讓寇禮其他兒子為他披麻戴孝，而不是自己。

  但寇季的那份心意。

  寇忠和寇準都到了。

  寇禮的其他兒子，那是寇季的親兄弟。

  他們中間出一個人幫寇忠披麻戴孝，那就等於是幫寇季披麻戴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