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出了興慶宮,坐上了馬車,行了沒一炷香時間,就停在了一座華麗的大宅前。
宅子是興慶府安定以後,趙禎賜給寇府的別院。
以前是西夏一位皇族居住的地方。(5,0);
談不上有多華麗,但是占地面積足夠大。
寇準從夏州趕到了興慶府以後,就跟寇季搬了進來。
趙禎派人打掃過,所以裡面乾乾淨淨的。
此前只有寇準、寇季,以及一些跟隨寇準和寇季的侍衛,顯得有些冷清。
向嫣將汴京城裡的僕人帶過來以後,才熱鬧了起來。
寇季和向嫣剛到府上。
寇準就迫不及待的沖了出來,從向嫣手裡搶走了又睡著了的寇天賜,抱著進了府。
向嫣和寇季對視了一眼,苦笑了一聲,雙雙踏到了府。
二人在簡單的洗漱過了一番後,就進了臥房。
在臥房的大炕上,聊了一夜的家常。
西夏貴族,並不像是汴京城的貴族那樣喜歡床榻。
他們更喜歡堅實耐用的炕。
床榻有床榻的優勢,炕也有炕的優勢。(5,0);
特別是冬日,炕的優勢就更明顯。
數九寒天的,炕燒的暖暖的,躺在上面格外的舒服。
蓋上一床綿綿的被子,人在被窩裡可以窩一天。
寇季只是在炕上多賴了一個時辰,就被寇準派人三催四請的喊醒了。
寇季醒了以後,喊醒了向嫣,一起洗漱了一番,趕到正堂里去給寇準施禮。
到正堂以後,就看到了寇準大馬金刀的坐在座椅上,懷抱著寇天賜在玩耍,見到了寇季和向嫣二人以後,不等他們施禮,就開口道:「什麼時候再給老夫添一個重孫兒?」
寇準左手抱著寇天賜,右手虛抱了一下,不滿的道:「老夫還想著左右手各抱一個重孫兒,膝邊再繞上三五個呢。」
向嫣一下紅了臉,不著痕跡的瞪了寇季一眼。
寇季則厚著臉皮,向寇準施禮,「祖父安好……」
寇準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道:「老夫可聽說,你在河西的時候,給李迪出了個餿主意,讓河西那些個無家可歸的子,跟那些民夫生了一堆崽。(5,0);
八九月的時候,李迪來信給老夫說,河西今歲添了兩萬多娃娃,三萬多男娃娃呢。
怎麼別人生娃娃,你如此上心,到了自己上,就如此不上心?
你是擔心我寇府養不起嗎?」
不等寇季回話,寇準就豪邁的道:「你就算生一百個,我寇府也養得起。」
向嫣已經的抬不起頭了,寇季倒是十分的笑道:「我倒是想多生幾個,就怕生出了閨,被家討去做皇子妃。」
寇準聽到這話,略微一愣,沉聲道:「你說的也對,皇家就是一個事非窩。多好的姑娘進了皇家,也會被糟蹋。
咱們寇府不需要借著閨求富貴。」
寇季鄭重的點頭。
寇季以為寇準這下就放過自己了,卻沒料到寇準義正言辭的道:「你若是害怕生閨被家搶去,那就多生幾個兒子。」
寇季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寇準這話就有些不講理了。(5,0);
寇準並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八是故意的。
就是想催他多生幾個。
向嫣是徹底待不下去了,頻頻用眼神向寇季求救。
寇季乾咳了一聲,對向嫣道:「你帶著天賜兒先下去用膳,我有一些事要跟祖父商量。」
向嫣如蒙大赦,向寇準一禮後,抱起了寇天賜,逃出了正堂。
沒了寇天賜在懷,寇準有些興趣缺缺的對寇季道:「說吧,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跟老夫私底下商量。」
寇季坦言道:「家有意讓我出任樞使,而且不太好拒絕。」
寇準聞言一愣,臉凝重的幾分,沉默不語的坐在哪兒思量。
許久以後,寇準臉上的凝重之散去,瞥了寇季一眼,淡淡的道:「樞使好的,地位等同於王曾、張知白,你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寇季沉聲道:「可我出任了樞使,以後恐怕就沒機會進到廷了。」(5,0);
寇準瞥了寇季一眼,冷哼道:「你在跟老夫講笑話?」
寇季一愣,追問道:「祖父何出此言?」
寇準不屑的道:「再過幾年,朝堂上還不是你們君臣說了算,到時候你們就算將樞院和廷合為一,又有誰能說一個不字?
到時候,樞使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有區別嗎?」
寇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不夠重,又橫了寇季一眼,「你自己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又何必來問老夫?你要是真的不願意去當這個樞使,家還真能強迫你?」
寇季謊言被拆穿了,乾一笑,「我就是心裡沒底,所以找祖父您請教啊。」
寇準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道:「你們兩個小子要幹大事?」
寇準頓時來了興致,對寇季擺擺手道:「你先別說,讓老夫猜猜看。」
寇準著鬍鬚,猜測了許久,盯著寇季嘿嘿一笑,「你們兩個小子想所有達顯貴盤子裡的。你們一旦了他們盤子裡的,他們一定會起反抗。(5,0);
你心裡沒底,是害怕坐在樞使的位置上,權柄不夠,被人家搬倒,搞不好還得搭上命。
老夫說的可對?」
寇季聞言,慨道:「祖父果然是慧眼如炬。」
「放屁!」
寇準罵了一聲,道:「老夫是靠著腦子猜出來的,又不是靠著眼睛看的。」
寇季哭笑不得。
寇準罵罵咧咧的道:「你心裡都沒底,老夫更沒底。」
寇準可是知道寇季是天授之人。
天授之人都覺得心裡沒底,他一個凡夫俗子,怎麼可能幫寇季兜底,或者給寇季一個安穩的建議。
寇季失笑道:「俗語有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有祖父您這個場宿老在,我自然得請教一二啊。」
寇準哼哼了兩聲,低頭沉思了起來。
雖說他從頭到尾都在調侃寇季,可到了該主意的時候,他絕對不含糊。(5,0);
寇季想要做的大事,是他想做卻沒敢做的。
寇季算是在幫他理他沒能理的政務,他自然需要出一份力。
寇準思量了許久以後,猛然抬起頭,盯著寇季道:「你出任樞使,是一步妙棋。」
寇季盯著寇準,沒有說話,靜等下文。
寇準繼續說道:「你既然出任了樞使,那就先從兵事上開始手。如今新晉的武臣,一大部分都是你提攜的,你對他們有恩,所以損傷他們一些利益,他們也不會跟你作對。
他們還沒有為深固的將門,所以沒那麼貪婪。
你只要不將他們到絕路上,他們不僅不會跟你作對,還會幫你。
有他們幫你,加上滿朝文臣,你理起兵事就容易多了。」
寇季緩緩點頭。
寇準的話,對他而言很有用。
寇準又道:「在理兵事的時候,你和家最好能將兵馬的掌控權抓在你們手裡。」(5,0);
寇準說到此,便不再多言。
寇季略微愣了一下,追問道:「然後呢?」
寇準瞥了寇季一眼,「還有什麼然後?」
寇季急忙道:「如何對付士紳?」
寇準翻了個白眼,「殺唄。」
寇季愕然瞪起眼。
士紳的問題,是殺能解決的嗎?
寇準撇撇道:「放開手腳的殺,反正沒一個好東西。殺完了以後,你和家將所有的罵名一背,你辭仕,家退位。」
寇季愕然道:「那天下豈不是了套了?」
寇準看著寇季道:「所以你得勸勸家,讓他趕生一個兒子。等你們將自己想做的,全部做完以後,讓家效仿先賢,將皇位傳給皇子。
到時候新皇繼位,大赦天下,自然能安所有人。
兵馬在你和家手裡掌控著,天下人就算真的要鬧,也鬧不出個什麼。(5,0);
新皇繼位以後,稍作安,就能安人心。
到時候你們背罵名,新皇坐其。」
寇季角搐的道:「萬一安不了呢?」
寇準冷笑道:「你真當造反那麼容易?我朝從立國之今,造反者無數,為啥沒有一個事的?」
寇季沒有說話。
寇準冷哼道:「那是因為我們的兵馬足夠多。但凡有地方有風吹草,朝廷的大軍就能快速的過去將其平定。
你們的目的終歸是為了給百姓爭取利益。
起初百姓可能會被鼓著跟人作,可到了最後,他們知道了你們的善政,到了你們的善政,誰還會去作?
沒有正規兵馬支持,沒有百姓幫忙,一幫子的士紳能幹什麼?
除了被你們拍死,就只能向你們服。」
寇季皺著眉頭,依舊沒有說話。
他覺得寇準的辦法風險太大。
其中最大的風險就是,趙禎生兒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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