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三疾馳在全面復蘇的四月的山間，迎面吹來的風里都帶著和泥土混合起來的爽朗氣息，偶爾還能聞到花香。

四月，山間多是桃花、梨花、山茶、杜鵑，把整片山都染了五六。

很快，盛若庭就駛離了大道，在泥濘的盤山野道上艱難前進，這些路都是村民們自己集資打的，修得本就十分糙，如今荒廢了，被山里的植被吞沒了，更是不好找了。

走到最后連貨三都去不了了，盛若庭才熄火，下來步行。

“去哪兒？”

江森跟在盛若庭后面，見拿著一木在那被綠草吞沒的綠野里探路。

“走就對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里，幸好盛若庭有準備，穿了雙雨靴出來。

上午開飛機出來，就是為了探路，但那附近實在是找不到可以降落的地方，還是要靠走的。

江森也耐著子默默地跟在后。

盛若庭不時回頭看他，見他在這種山地行走也是如履平地，比還穩。

這人練過。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山里，四野全是一片綠油油，本看不見人煙，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咱們這算是約會嗎？”

“不算。”

盛若庭走在前面，深一腳淺一腳。

這里的路已經完全不認識了，但心卻跳得十分激。

的家很近了。

江森跟在盛若庭后，看見路邊開出一叢耀眼的杜鵑花，深紅，妖嬈如火。

“有花。”

走在前方的盛若庭忽然頓住了腳步，怔怔地看著遠方。

“這邊更多。”

江森走了幾步跟了上去，站在邊，看見前方豁然開朗，有一個小小的山坳在兩山夾之間安靜佇立著，那一片竟然開滿了映山紅和山茶花。

五六的花朵毫無規則的鋪陳著，一片紅一片黃，將那一大片山坳裝點得若夢幻。

江森看向了盛若庭：“這就是你剛才一直在找的地方嗎？”

卻見盛若庭雙眼微紅。

“恩。”

快步走了過去，緩緩步了那杜鵑和山茶花組的花海里，耳畔都是那個人溫的話語。

“阿煜，我在家的周圍都種滿了花，若是有一天你尋不到咱們的家了，你就找花開得最最多的地方，這里肯定就是我們的家。”

“阿煜，我不日就要出發去邊疆了，來年花開的時候，我必定已經歸來。”

“阿煜，等我回來。”

“阿煜……”

三百年時過去了，的家已經沒了，可他為留下的花，卻開得漫天遍野。

時，將和的家徹底切割在了兩個世界里，永遠也回不了家了。

側的人忽然問：“你來過這里嗎？”

盛若庭嗓子發干，痛苦使差點窒息。

“恩，這里曾經是我的家。”

說著，往花海的深去了。

江森默不作聲地循著的腳步前進，穿云層，的鋪了一層金下來，將這里裝點得更是如夢似幻。

盛若庭找到了山坳的一平整的地，那里也開滿了杜鵑花和山茶。

這里，曾經是有一舍的。

可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就連放在院子里的石頭棋盤，也早就被歲月給風化了。

“這里看起來有一個地基。”

江森踩了踩地。

盛若庭一言不發，只是著眼前那一片花海發呆。

花開了，沐川，你怎麼還沒回來？

不是說好，來年春天花開，你就回來嗎？

沐川……

……

忽然，一張面巾紙遞到了的面前。

“吧。”

盛若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接過了江森遞過來的面巾紙，背過去了淚。

完了淚，把紙巾一團，準備扔掉。

沒想到，江森忽然敞開了舊外套的兜。

“來，扔這里，別臟了你的家。”

盛若庭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淤積在心上的沉重，似乎也煙消云散了。

“謝了。”

把面巾紙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能臟了和沐川的家。

江森順手摘下了一把杜鵑花的花瓣在里嚼著，酸酸的。

他抬頭，看著花海，和花海里的。

“這里已經很久沒人住了……乖鵝，別把自己困在過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江森發現，被自己困在了一個世界里，出不來了。

盛若庭坐在一個一塊干凈的頭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發呆，睫上，還掛著兩顆碎淚。

“總要在心里保留一點好的。”

江森熱得下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駝的棉衫，已經了。

他摘了一把杜鵑花，把花瓣一片一片地摘下來，然后遞了一把花瓣給盛若庭。

“來，嘗嘗。”

盛若庭接過了花瓣，紅的。

而江森已經塞了兩瓣進了里，吃得有滋有味的，像是在嚼口香糖。

“我以前在原始森林里做任務，沒有口糧，七天，靠掏鳥蛋，吃杜鵑花活了下來。”

盛若庭也吃了幾口，酸酸的。

“想不到生慣養的七，也吃過這種苦。”

江森，江氏年輕一代第七個子弟，但是他有許多履歷是查不到的，外人看來就是個坐吃山空的紈绔子弟。

江森也舒服地躺在了石頭上，著藍天，嗅著山間和的風，曬著溫暖的太，嚼著花瓣當零食。

“誰沒點呢？”

盛若庭也躺下了，手枕在腦后，著天，一閉眼，似乎就回到了過去。

也是這一塊石頭，也是這麼一片藍天。

不同的是，邊有沐川。

后就是他們家，還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

沐川就這麼和躺在一起，吹著南方潤溫的風，規劃著他們的未來。

“我要在這里開墾幾畝水田，種上稻米，引水澆灌，再種上一方蓮藕。”

“等來年，我們的孩兒出生的時候，就能吃上新鮮的稻米了。”

“對了，還要種花，種菜，種上幾畝沉香木，以后結香了，拿到集市怎麼也能換來幾兩銀子。”

耳邊都是那個人溫的話語，一切都恍然昨天。

“我已經不是鎮北王季沐川了，但我會給你和孩兒安定幸福的生活，相信我，阿煜。”

可一轉眼，大批士兵沖山中，鐵蹄踐踏了他們才種好的新菜。

著黑金鎧甲的男人，高高在上地坐在汗寶馬之上，昵著那卑微的兩人，明黃的錦著實扎眼。

“皇弟，邊關戰事吃盡，你卻撇下朕一人，在此獨安寧，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