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婷婷這話本質就是不想給錢還違約的不要臉，但是被這麼一慫恿，很多人就會認為有道理。

什麼奢侈，不是這東西它多貴，是它的價格貴得違反了常規價格。

一兩銀子可能大家咬咬牙都能拿出來，拿出來做服也不貴，可一個木牙簽賣一兩銀子這就奢侈。

崔婷婷的話讓人覺得讓宋昭看病就是奢侈。

這時候看病需要花錢仿佛就是錯的，大夫就應該無私奉獻。

宋昭想為崔婷婷拍案絕，真的把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因為很多人已經默默點頭，靜妃甚至在怪氣地道：“燕王妃你的診金還真貴啊，這麼說本宮就算是病死了也不敢找你看病啊，本宮本就拿不出那個診金，老天爺給你的不是醫，是搖錢樹吧！”

宋昭突然變得無比嚴肅，看向皇上道：“父皇可曾聽過雁門關吳威人的故事？”

皇上搖搖頭。

眾人都搖頭。

宋昭道：“那是大前朝的一位將軍的故事。”

“吳將軍因為被同僚排，本已回家賦閑，可云慶帝一項舉措不當，造舉國上下百姓吃不飽飯，天下大從西北邊陲開始。”

“叛軍馬上要攻克關卡，可朝廷上下全都無能文貪，竟然沒有一人能堪當大用，這時候云慶帝想到了吳將軍。”

“他派吳將軍領威虎大將軍之職，統領西北軍抵叛軍，可他是個很優的人，給了職務又怕別人謀反，所以遲遲不肯撥銀兩給西北軍……”

說到這里，停頓下看向皇帝。

皇上一聽就是個昏君害死重臣的故事，他怕宋昭講來映他，可他也想知道宋昭到底能怎麼映他。

而且宋昭口齒清晰，聲音威嚴卻帶著一點甜，真摯講得引人勝，可比那些宣旨的太監說話好聽多了。

讓人很有聽下去。

“怎麼了？怎麼不接著說了？”

宋昭心想當然看要又沒人認真聽啊。

道：“吳將軍雖然苦于巧婦無米之炊，但是他為將軍，經百戰，自然不能放棄！”

“他開始自救，為了給手下士兵發糧食，他將鄉紳豪戶都來吃飯，希這些人為了保衛自己的國家捐款捐，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給士兵捐的糧草只募到了兩千兩，但是那些鄉紳豪戶行賄給他的白銀卻有五萬兩之多！”

“這麼多！”

周圍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崔婷婷不知道宋昭講這個故意是用意是什麼，譏諷道：“那就燕王妃治十個病人而已啊！”

宋昭認同地對點點頭，然后眼神一變，像是鷹隼一樣銳利道：“若是我真的治好了十個人，拿到了五萬兩銀子，我是不是就可以捐給吳將軍做軍餉了？”

“父皇，你沒發現嗎？那些豪紳富戶，捐軍餉的錢沒有，可賄賂朝廷大臣的錢一分不？”

“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皇帝的眼神很沉，手放在膝蓋上問道：“你說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說句實話，非常不好聽，兒臣在民間這麼多年就發現一個現象，其實不管你誰當皇帝，誰家的江山，對這些人來說都一樣，他們一樣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就是皇帝的姓氏換了換而已！”

“江山易主對他們而言，不如換個縣令換個縣丞影響大，所以捐軍餉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呢？讓那些窮鬼謝他們嗎？別鬧了，當然是賄賂地方員，這樣他們才能真正拿到好。這就是人！”

纖細的手指一指崔婷婷道：“崔氏和那些鄉紳富戶無疑是一樣的人，五千兩銀子真的拿不出來嗎？不，對來說，不能說九牛一，可也很容易就能拿出來。”

“可這都不愿意，還是給自己治病，救命的錢都要賴賬，你還指會在國難的時候為國家捐款捐嗎？”

“但是崔氏也不過十幾歲，我想并不，所以這事也不能怪，只能說教養的人自私自利，只想著占便宜就高興，一點付出都不愿意！”

崔婷婷一直以得了楊沛俞的教導自居，甚至沾沾自喜有些傲慢。

宋昭一個故事，就把楊沛俞的人品給質疑上了。

陸云寺都不忍心看崔婷婷了，他敢斷定，崔婷婷輸得會很慘。

崔婷婷震驚又憤怒無比地看著宋昭，恨不得立即上前撕爛宋昭的。

姥爺一代忠良，不久給了四千五百兩銀子嗎？憑什麼這麼污蔑一個老臣的人品。

這診費豈能跟救國的錢相提并論？

宋昭憑什麼？

崔婷婷全都在抖，臉憋得通紅，像是被棉花堵在心頭，下一刻就要炸。

“父皇，兒臣的外祖父不是這樣的人啊……”

宋昭笑道：“是嗎？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被乞丐圍毆呢？就算沒有我的診金，這麼多乞丐過冬沒有棉，他聽了為什麼不慨自己的孩子都有棉，甚至能花五千兩銀子看臉，那些乞丐也是子民，也是他的孩子，卻一件寒的冬都沒有，他怎麼無于衷沒有想到這個？怎麼沒想到主出錢呢？”

“何況人家是去要賬的，都不給，可真是善良到了極點，不是這樣的人！”

越說語速越快，帶著憤怒的認真，把人的緒都跳起來了。

陸云缺差點要為妻子鼓掌了。

說得好。

楊閣老不是那種人，這麼多年可也沒聽說救濟了誰，他就是那種人。

皇上已經完全聽不進崔婷婷帶著哭腔的哭訴了。

他現在滿腦袋都是江山是他的，是他和他的子孫的，不是大臣也不是百姓的，所以天下易主沒人會真的為他出生死。

那些大臣甚至因為有學問賣與帝王家，那賣給誰都可以，只要人家出得起錢，那些大臣隨便就可以背叛他。

這些大臣自然也包括楊沛俞這種吝嗇鬼，楊沛俞若是不吝嗇，怎麼會培養出來崔氏呢？

“好了！”皇上狠狠一拍寶座的扶手，看向崔婷婷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是不認同你當初可以選擇不治啊，你覺得藥不值錢莫非大夫的湛醫也不值錢？若是都是你這樣覺得，那誰還學醫救死扶傷干什麼？都去當老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