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

    徐春君他們一路順風順水，第七天便進了陳州境。

    此時，天剛破曉。

    紫菱正張羅著仆婦們準備早飯。

    在船上吃完早飯，中午便可棄舟登岸了。

    鄭無疾和徐春君也起床了，阿蓑徐春君梳妝，鄭無疾也正給兒梳頭發。

    芳菲的頭發細細的，的，鄭無疾小心翼翼地給梳了兩隻窩角髻，再戴上兩朵珠花，靈秀可。

    芳菲才一歲，但天生的會哄人。

    鄭無疾給梳完頭發，不忘回過頭在鄭無疾的臉上親了一口。

    把鄭無疾的喲！魂兒都快飄上天去了。

    “侯爺、夫人，”黃嬸子走進船艙來，“前岸上怎麽站著許多人呢？黑的看著怪嚇人的。”

    “我出去看看。”鄭無疾說著把兒放在床上站起了。

    他出了船艙，果然見前方不遠的兩岸，站滿了人。

    這陣勢也隻有當初在淮舉行龍舟賽的時候能相比。

    “奇怪，這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呀。”鄭無疾心裏納悶，“這些人都在兩岸站著做什麽？”

    正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來的可是鄭大人嗎？”

    船工高聲回答：“是知州鄭大人，爾等何人？”

    那些人一聽立刻雀躍起來，互相說著：“是鄭大人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此時徐春君也從船艙出來，人群高呼道：“是夫人！還有夫人！”

    然後人們便不約而同地齊聲高喊起來：“歡迎鄭大人、夫人回陳州！”

    原來這些百姓已經聽說鄭無疾要回來了，他們喜出外，每天天不亮就到岸邊來等候。

    今天終於等到了。

    “春君啊，這就是民心。”鄭無疾心很激，握著徐春君的手說，“今天這個景，我永生都不會忘記。”

    而岸上的百姓已經開始敲鑼打鼓，鳴放鞭炮了。

    鄭無疾回來是他們共同的心願，有這樣一位民如子的父母，何其幸運！

    這段水路沿途上百裏，站滿了陳州的百姓。

    男老，人人歡騰。

    鄭無疾幾經平複，才將湧到眼眶的熱淚憋回去。

    “侯爺，百姓們如此戴，是你真正為他們著想換來的。”徐春君聲說，“民心如碑，千金難買。”

    “我若有功勞，必有你一半。”鄭無疾握著徐春君的手，“春君，是你全了我。”

    鄭無疾回到任上，吳先生帶著人早把一應文書簿冊都準備好了。

    鄭無疾和徐春君都向他道辛苦，吳先生笑嗬嗬說道：“我其實做的不多，大人辦的義學中，著實有幾個聰明人。我把他們都挑選過來，比預期的時間提前了三個月。”

    “那些獲罪人家的家產也全都核實完了吧？”鄭無疾又問。

    “明麵上的都核實完了，暗裏還有什麽得細查。”吳先生說。

    “明日你帶人到淮王府去，看他家的荷花池底可有什麽東西。”

    當初鄭無疾和徐春君去監獄裏看淮王的時候，他曾經說過，在他家荷花池底還埋著金銀。

    至於真假，那就得挖著看了。

    鄭無疾趕著吃了口飯，連午覺都沒歇，就和吳先生等人開始核對賬目。

    徐春君他們雖然有半年沒在這裏，不過留下的人也把這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徐春君回來並不需要添置什麽。

    街上的商戶們自發送來許多東西，這都是老百姓的一片心意。

    紫菱笑著向徐春君說：“姑娘若是這麽送回去，他們必然不收，拉拉扯扯的，費好一番周章了。

    不如這樣吧，把咱們從京城帶來的東西作為回禮給他們。”

    “你這個主意好，就這麽辦吧。”徐春君笑著點頭，“正好卸車呢，就在院子裏分派吧。”

    到了晚上，把飯菜做好，直接端到前頭去。

    鄭無疾就和吳先生等人一起吃了晚飯。

    徐春君知道他忙，也不去打擾。

    要到睡前芳菲不肯睡，還要找爹爹。

    徐春君便哄著說：“好芳菲，乖芳菲，娘抱著拍拍睡，也是一樣的。”

    芳菲多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怎麽抗拒。

    正要睡的時候，鄭無疾從前頭回來了。

    芳菲立刻醒了，著小手要他抱。

    “小乖乖，快來。”鄭無疾把兒抱在懷裏，輕輕地搖晃著，“爹爹把你哄睡了，再去忙。”

    又低聲向徐春君說：“一路奔波，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我把哄睡。”

    “你這一天才辛苦呢，不如你先躺下歇一歇。”徐春君也心疼丈夫。

    “我一個大男人，這算什麽？”鄭無疾不肯讓再勞，“傍晚休息的時候，我和吳先生打了一套拳，疏鬆疏鬆筋骨，就不覺得累了。”

    徐春君也不急著睡，兩個人在燈下低聲說話。

    芳菲沒一會兒就睡了，鄭無疾將輕輕放下，又在徐春君臉上親了一下才出去。

    第二天，吳先生帶了人到淮王府去。

    幹了荷花池裏的水，果然從池子的淤泥中挖出了四十翁金銀。

    鄭無疾表上報。

    一個月後朝廷下達旨意，這些經營一半上繳，一半留用。

    並且說因為淮王在陳州作威作福幾十年，搜刮民財，濫用民力。

    為此，朝廷特意免除陳州三年賦稅，以示安。

    此旨一下，萬民歡騰。

    鄭無疾又帶著人將查抄的田產丈量分割，分給無地的百姓。

    因為陳州這裏土地兼並得厲害，幾乎真的到了“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的程度。

    鄭無疾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將這些土地平均分配，每家所得雖有限，但因為灌溉不問題，所以想要填飽肚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之後他又帶領百姓改造劣田，諸如地勢不平、力不足，或是引水困難的田地，在經過改造後，都變了良田。

    轉眼就到了深冬，第一場雪落。

    鄭無疾牽著徐春君的手站在城樓上，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脊背，長舒一口氣，指著遠被白雪掩蓋的農田說：“明年的莊稼必定收，隻要連著兩個年又不必賦稅，老百姓就有了積蓄。

    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商人的買賣也好做。肯讓孩子讀書的人家也多了，日子就更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