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瀾原本想要離開的腳步當即頓住，並且不控制的朝口挪了兩步。

淵是誰，那可是大夏開國國公之一，大夏開始四十餘年，最鼎盛時有十六柱國八大侯爺，後來要麼犯了事，要麼莫名其妙被滅了族，甚至有幾個喝醉上個茅房也能把命丟了，到了如今，剩下的公侯一隻手屈指可數。

活到現在的開國一代也不過只有他和百里老侯爺。

與他莽夫般的外表不同，淵有一雙察世事的眼，是大夏出了名的膽大心細。

他這人上病不，而最大的病便是護短。

「怎麼不吱聲了？莫不是世子覺得老夫年老眼花，不值得世子坦言相待，想隨便糊弄過去？」淵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對君無極也素來是欣賞的，不過那僅限於他是戰王世子，而不是作為他的孫婿。

「老國公慧眼如炬，無極怎麼敢生出糊弄之心。」

蹲在牆上的驚瀾忍不住嗤之以鼻，他不敢？這世上還有他君無極不敢幹的？

剛剛他沉默不語，分明就是在醞釀什麼壞點子，爺爺，你可得穩住啊。

「哼，誇老夫也沒用，老夫可不是瀾丫頭，被你三言兩句便誆了過去。」

驚瀾見自家爺爺鼻子哼哼，裡說著君無極的糖炮彈沒用，可上揚的眉卻顯示著君無極的話他很用。

「瀾兒敏慧機警，大氣灑，不拘一格，非一般子能比，甚至有時候連我等男兒在面前都甘拜下風，又怎是無極三言兩語便能誆住的呢？」

淵卻不以為然，捋著鬍鬚，神滿是擔憂：「當局者迷，縱然瀾丫頭非尋常子，可惜遇到之一，又有多人能看破呢？至世子不相信這一點，便沒有看出來。」

驚瀾面一沉，淵的話無疑是正中紅心，將心裡故意忽視的東西狠狠的攤在下。

君無極的病可以用危在旦夕來形容，一日不手，他的心臟便隨時可能驟停，這樣的結果不相信不僅清楚，君無極自己更清楚。

可他卻一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故意激怒，分明就是拖延時間。

其實昨日當中眾人的面，君無極以剖心為證，向求婚，是容的，若非如此，本是無浮萍的也不會點頭答應在他這個半死不活的人上生。

比起說那些膩死人的啊啊，驚瀾最在乎的是信任，君無極以命相托，自然要給予同等價值的回報，可如今卻在懷疑自己做的決定對不對。

君無極見淵如此直白，看著他不由會心一笑：「老國公當真以為沒有看出來嗎？」

淵沉默了片刻。

「剖心之本就是匪夷所思，老夫知道要世子以命相博實在有些強人所難，老夫也不是因此事不滿，正如老夫先前所說，世子明知道自己的況，萬不該在此時將瀾丫頭拖下水。世子或許得到了一時歡愉，可瀾兒卻又面臨著年輕守寡，孤獨此生的命運。這丫頭自孤苦，路又坎坷，先是遭到慕容夜那小子退婚，后又面臨喪夫之痛，只怕依著的心，此生再不會沾染半點，為的爺爺，老夫只願自己的孫平安順遂，滿一生，而無論是平順，還是滿，世子你都給不了。」

淵說的容，屋頂上的驚瀾聽在耳朵里，心頭卻忍不住湧現出一暖流。

前世做了一世無父無母無無的孤家寡人，穿個越雖然多了一堆家人，可驚瀾卻從未把楚國公府當自己的家，所以之前才會說走便走，甚至做好此生不歸的準備。

可沒想到，是假孫，卻得了一個真爺爺，想到淵這段日子的維護，驚瀾心中突然生出一愧疚。

畢竟佔了「驚瀾」的，家三小姐的份，卻從未為楚國公府，為他考慮過，甚至於在潛意識裡認為，楚國公府倒了便倒了，反正天大地大總有待的的地方。

殊不知，楚國公府對而言不過是個暫時停留的酒店，於別人來說，卻是死都要守護的家。

「老夫如今是大半個子了土的人，也不知道能護瀾丫頭到何時，與楚國公府其他人也素來不深厚，甚至結怨很深，若有一日老夫不在，當如何？還請世子看在老夫一把年紀的份上，放過我這孤苦的孫吧。」

淵作勢就要屈膝下跪，君無極如何能讓他如此做。

「老國公何至於此，不是折煞無極了嗎？」君無極此時也一改平日里的漫不經心，神變得嚴肅起來。

屋陷一陣短暫的沉默之中，兩個男人為了驚瀾，正進行著一場無言的對峙。

最終，君無極先一步妥協。

「老國公所說，無極何嘗不知，若無極真是心智不堅者，或者不相信瀾兒，或許此時便會應予了老國公。」君無極重重的嘆息了一口氣，目忽閃，似有意無意看了一下屋頂，「我君無極雖不是什麼蓋世英雄，卻也無懼生死，而且不過是剖個心罷了。只是我不畏死，卻不能死，更不能死在瀾兒手上。」

君無極頓了頓：「昨日無極願剖心以證訴真心是真的，現如今刻意不提此事拖延時間也是真的，可其中原委卻不是無極不信瀾兒，而是瀾兒不相信自己。」

不相信自己？

驚瀾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老國公對瀾兒疼有加，應當知道瀾兒看似冷，其實骨子裡卻是重之人，旁人對好一分，便傾心相報，就說青兒那丫頭吧，論本事，論才，哪樣都不沾邊，還經常被人利用，為的肋，可卻從未將捨棄過，甚至在青兒到利用，失了心智向瀾兒揮刀子的時候，為了救人，這丫頭居然避都不避開，只因青兒丫頭曾在自己危難之時一直不離不棄，便如此，何況其他人呢？」

君無極說著，目變得和。

「其實瀾兒心裡一直有個圈，圈是自己人，可以捨命相護，圈外是其他人，死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