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天涯小學缺人。

特別是楊文蓉明年要參加高考要去念大學，學校缺一個一年級的老師，李巖京可以頂上空缺。

其次是據王憶的了解，國家從82年開始會越來越重視教育，普及小學教育已經提上日程，歷史的車已經開始滾滾向前，用不了幾年就會普及小學教育。

而普及小學教育涉及到學制問題，國家準備把中小學學制改為九年制。

今年國家下發的《關於中小學教育工作的若干建議》中說，今後一段時期，小學學制可以五年制與六年制並存，城市小學可以先試行六年制，農村小學學制暫時不。

國家明文規定做出要求：

經濟比較發達、教育基礎較好的省市，應在一九八五年前普及小學教育，其他省市一般應在一九九零年前基本普及，至於極數經濟特別困難、山高林深、人口稀的地區，普及期限還可延長一些。

外島長龍公社這邊有些貧困，但翁洲可不貧困，江南省更不貧困——實際上江南省就是『經濟比較發達、教育基礎比較好的省市』。

所以他們用不了兩年就要實行六年制教學了。

確切來說，江南省最終在1984年進行了小學學制改革，所以王憶才敢今年讓全學生留級一年打打基礎。

到了明年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明年留級的小學的學生到了84年還得繼續念小學，念他們從未接過的六年級。

一旦多出一個年級，天涯小學又得需要一波教師。

王憶作為校長需要未雨綢繆。

再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在於王憶發現李巖京是自己的迷弟，他把自己當大哥，甚至是崇拜自己。

這種迷弟當然要好好培養！

特別是他還發現李巖京對教學工作很有熱也很擅長搞教學工作，這樣就更要培養了。

如果可以他都想把李巖京培養自己在學校的接班人，以後自己接王向紅的班，那就讓他接自己的班。

這樣學校還是在他的掌控中。

他做出決定后便去找彭校長了。

彭校長全名彭培傲，綽號膨油條，本是個能耐人，六十年代的大學生，絕對的知識分子。

但後來他了知青，來到了長龍公社，因為有文化當時在公社干文書。

結果這人年輕、荷爾蒙分泌的旺盛，又看了幾本書，然後平生所好就是鑽老婆門子。

當時大王家有個閨嫁到了公社去，長相很漂亮、段妖嬈，唯獨皮黑一些，彭培傲便看上了，還給起了個綽號黑珍珠。

這事想想就知道。

一個從小到大被漁網纏、接的都是開口草泥馬閉口草泥的魯漁民的年輕突然到了一位把自己做『黑珍珠』的知識青年，能扛得住勾搭嗎？

扛不住！

然後兩人開始的乾柴烈火。

當時是大集時代，老百姓磨洋工，不到上工時間不起床不去上工，這樣早上就了乾柴烈火的好時機。

黑珍珠家裡給公社養驢，黑珍珠的男人懶，就讓去早上放驢吃草，結果有一天早晨天還不亮黑珍珠起床牽驢出去了。

以往都是帶著驢去公社後勤，通過彭培傲的關係讓驢吃公社的乾草吃個飽，他們倆也乾柴烈火個飽。

結果那天驢沒栓好，吃飽跑回家了，黑珍珠的男人睡覺醒來聽見驢打響鼻的聲音。起去看，發現驢回來了，老婆沒回來。

這樣他就順著驢蹄子印去找老婆，找到公社後勤推開門——好傢夥，他老婆正在柴堆里我一條柴呢！

黑珍珠的男人是個狠人，回家拿刀就要回來砍人，但他有狠勁沒腦子，等他來回這一耽擱，彭培傲拉著黑珍珠跑了！

他們倆走投無路，黑珍珠一合計，索帶著乾柴回老家躲起來。

黑珍珠老家爹娘親戚一合計，這條幹柴可是大學生呢，以後回城就是幹部，自家閨跟他要是了那不就等於幹部媳婦了嗎？

於是他們就把兩人給藏了起來，而黑珍珠的原男人戴著綠帽子打上門來被打了一頓，他一怒之下去縣裡告狀，縣裡查來查去沒查到彭培傲倒是查到了彭培傲留下的日記。

他們讀了日記，然後有一句話流出來：都說我們男人的牛子臭，可我看著黑珍珠吃的就香，就像是在吃油條。

從那之後，彭培傲便多了個外號膨油條……

再後來事不了了之。

因為那年代外島之間還不流行扯結婚證，黑珍珠和綠帽子就沒扯證，黑珍珠家裡倒打一耙說綠帽子把他們家閨給騙走的。

事一頓扯皮，最終油條和吃油條的了一對。

再往後知青回城，膨油條因為作風問題回不去，但他終究是有文化有真材實料的，留在島上當了教師，慢慢的為了校長。

王憶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井臺旁邊用舀子往水桶里舀水。

這年頭外島肯定通不了自來水，像是學校要用水全靠水車，天涯小學是例外，大迷糊天天打水，每天早起把大灶里一天的用水給準備好，非常勤。

彭培傲如今年過四十，長的儀錶堂堂可惜卻髮。

他看到王憶到來瞅了瞅高大魁梧、英俊瀟灑的王憶，下意識手把腦袋兩邊的頭髮往中間抿了抿，讓地方好好的去支援中央。

王憶跟他熱握手。

他不好意思的說：「你看我工作繁忙，王老師你們幾位同志過來聽課，我也沒去接待，真是失禮了。」

王憶說道：「沒事，咱們是君子之淡如水，不用過多在意禮節問題……」

兩人互相吹捧了一波彩虹屁。

最後王憶先吹不了，順勢把李巖京的調撥問題給提了出來。

跟他預料的一樣。

彭培傲不喜歡李巖京，他知道李家莊安李巖京進學校的目的，這樣王憶這邊要把他調過去他自然舉雙手贊。

但他不想白白送走李巖京！

他詢問王憶能給送點什麼東西當彌補，送個教師過來是沒必要了，因為他準備從大王家的親戚里調個油水亮的小閨來當新教師。

這樣他希天涯小學能在質上彌補一下學校或者直接說就是彌補他。

畢竟天涯小學和天涯島現在有錢又有糧食，他希自家可以跟著沾點。

王憶一聽這話樂了。

彭校長想桃子吃呢？

他實打實的告訴彭校長：「據我所知，李巖京老師是一位好同志呀，他心裡是想要留在你們學校的，畢竟這裡是他的母校，也有他的家、他的親人。」

「而且他的親人還希他在學校里干出一番事業，能夠教育出更多的好學生，能夠在工作崗位上做犯績！」

「所以你看你要是不捨得放他離開，那我們學校就強人所難了，畢竟君子不多人所好嘛！」

「這樣要不然讓李巖京老師留下吧，未來我也會向他提供一點幫助，他畢竟是我的小兄弟嘛，如果有什麼培訓機會、再教育機會、提升學歷的機會，我想他幫他一把！」

彭校長一聽這話，趕改變態度：

行了，你把你小兄弟領走吧，我也不用你彌補他離開所造的損失了。

李巖京在學校里的最大意義就是以後跟他爭權奪利，現在王憶又直接說是他的大哥並且願意幫助他進步，那這威脅可就大了！

這樣還是把人趕送走為妙。

王憶帶了消息出去。

李巖京期待而懵的看著他——小老師多多的還是有點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邀請王老師過來聽課給自己撐撐腰而已，結果怎麼把自己給直接帶走了？

早知道那自己就該新學期開始第一天邀請王老師來聽課呀！

王憶對他點點頭，說：「彭校長放人了，正好馬上是期中考試，考試結束你就跟語文組的教師接一下，我們學校也跟縣裡申請一下，把你調過去。」

李巖京高興的頓時一個蹦躂！

有好飯好菜吃了！

有電視可以看了！

最重要的是有大哥可以罩著自己了，看以後還有哪個學生敢欺負自己！

這時候老校工再次搖晃鐵鈴鐺開始上課。

王憶他們是被李巖京邀請來的，但不是只聽李巖京一節課，而是要聽下午四節課。

多寶小學的教師比天涯小學還要多。

畢竟這學校在歷史上一直開設著，校長彭培傲好歹是個有能力的大學生，所以過去多年他們學校辦的比天涯小學好的多。

這樣多寶小學的下午課程跟上午一樣，分四節課，前兩節課是文化課，後面兩節課是勞課。

今天因為有教師來聽課，於是下午後面的兩節課也被調換了文化課，第二節課是數學，他們還要聽數學課。

剩下的三節課便正常了，教師在講臺上神抖擻、威風凜凜，學生們在課桌后踴躍積極、認真學習。

課間的時候王憶看見還有年輕教師坐在沙灘上談天說地，說是談吧不大像，因為表嚴肅，說是討論學習吧也不大像，哪有一男一之類的在沙灘上學習的？

祝晚安對此卻是門路，說道：「他們那是在進行思想工作進步談話吧？」

「應該有新教師想要黨，而黨要求思想進步，那麼老黨員就要對他的思想、品行、學習方面進行談話。」

王憶說道：「哦哦，那我要是想黨，是不是得跟你們談話？」

祝晚安笑道：「當然了，我們要方方面面的找你談，知你的家事，個人不能對組織保留！」

王憶一聽頹了。

我這人沒別的，就是有！

四節課聽完，學生們放學，然後教師們要加個班，討論聽課後的想，探討經驗、共同進步。

按照外島小學的傳統，學校還要招待來聽課的教師們吃個飯，但多寶小學沒有大灶，這樣得去彭培傲家裡吃飯。

王憶便婉拒了，開船領著教師們回天涯島正好不會錯過晚飯。

他們回到島上后，隊里不社員在等著他們。

山頂上已經用板材搭建起了一座車間，磨面機、燙畫機、彈花機等等都搬了過來。

社員們便在等著王憶教導他們使用彈花機。

天冷了，冬天到了，家家戶戶得趕準備好棉棉被，這種況下彈棉花是當前要務。

彈花機用起來簡單的，在22年，家用機幾乎都是傻瓜作了。

像這臺彈花機它整跟一張小床似的，有棉花口和彈倉，機工作時，將板結糾纏的棉絮撕扯開均勻的攤在口上——這機口有個稱呼，喂棉簾。

社員們對此很興趣，彈棉花是大型工作現場，這麼一臺小機怎麼能把板結的棉絮給彈開鬆的棉花呢？

而且天長地久的使用，棉花上是有很多雜質的，不說線頭髮，就說跳蚤虱子便有不，這些東西被棉花纏繞小疙瘩還是煩人的。

王憶看社員們好奇，便從原理上給他們解釋了一下。

簡單來說就是棉絮進彈倉，彈倉里有兩個重要配件，一個是諸多鋸齒，一個是刺輥，其中刺輥是兩對相對旋轉且帶螺紋的軸輥。

這樣隨著機工作，鋸齒撕扯棉絮，棉絮中被梳理開的棉花便逐漸被刺輥帶走。

刺輥最終將棉絮進一步分離為單棉狀態，這時候有些棉纖維上粘附了雜質，而雜質肯定比棉花要更重，在刺輥的高速運轉作用下，機產生了離心慣力。

於是當刺輥滾筒運作的時候，這些雜質就在離心慣力作用下，沿著滾筒外圓的切線方向，不斷拋出去。

而棉花的比重小，離心慣力也小，又被鋸齒鉤住，最終團聚起來后便被送歸攏的機進行理，這樣出來的就是一層層而順的棉花層了。

社員們是理解不了離心力的。

其實王憶都不是很明白彈花機的工作原理，因為最後的工序還涉及到空氣力學，機裡面有一臺鼓風機，鼓風機還要給棉花一道力進一步讓它們合理化蓬鬆。

所以王憶只能用盡量淺顯易懂的話語給社員們進行介紹，社員們聽的懵懵懂懂，聽完了就一個念頭：

「這臺機好牛！」

「這是高科技啊！」

一層鬆的棉花被送出來，已經發灰發黃，可是手一覺還好，別說板結打結這種況，就是連蟲子之類的小雜都清理的乾乾淨淨！

王憶打開彈倉旁邊的一個雜收集盒子。

裡面有草屑有髮有蟲等等，七八糟，不太觀。

其中蟲子中還有能蠕的！

見此他了，說道：「這殺蟲力度不夠啊，繼續全隊大除蟲，繼續全隊殺滅寄生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