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越學越覺什麼都不懂

林婉婉在跟著孫思邈給一位衫破爛的貧農治病之時，小道長清風咋咋呼呼地過來說蕭家小娘子來了。

孫思邈一邊手上扎針的作不停，一邊給林婉婉講著針法要點，完全沒有要理清風的意思。

清風見老祖宗不理自己，臉一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錯了。低著頭站在一旁，再不敢出聲打擾。

大半天後，病坊的被抬過來的這些疑難雜癥病人才都診斷好，用上了葯，治療暫時告一段落。也就這個時候，老神仙才能緩一緩口氣。

林婉婉連忙狗地上去送上茶水糕餅，並道了聲辛苦。

是真佩服這位葯聖老祖宗，這些天慕名而來的病患數不勝數，很多人一看就是赤貧之家，別說診費，葯資都得老神仙倒。

而且老神仙是真做到了不分貴賤，一視同仁，這份醫德，林婉婉從未見識過，越接，越佩服。

「走吧，去香堂。」

孫老帶著林婉婉和小道士往貴族們待的香堂走，那邊都是等著求醫的上層人，因為不願意混在病坊之中排隊，所以每次都只能到最後。

這次來求醫的人竟然是蕭以熏，還未進門，就已經遠遠看到一白的像個幽靈一樣站在門口，灰藍的眼眸彷彿看著他們，又彷彿只是過他們看向無盡的深。

林婉婉低聲道：「老祖宗，這個白化病治不好吧？」

「白化病？這麼說倒也形象。」孫思邈看了林婉婉一眼，點頭道，「這病老夫確實無法治，只能緩解的痛苦。」

林婉婉嘆道：「這病確實難啊，以前師尊也說了沒法治，藥對其無用。」

「哦，尊師也曾遇到過此類病患求醫？」

林婉婉隨口扯道：「啊，是啊，不過師尊也治不好。」

孫思邈便沒再多說什麼，帶著林婉婉進屋后，眾人都沒有說話。這裡一屋子的天殘地缺，都是治不好的那種，孫神仙也很無奈。

就算未來他了人們跪拜的神，可現在，他仍然還只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包治百病。

在孫思邈給蕭以熏扎針之時，林婉婉總覺得邊上那位容貌恐怖的老人眼神很奇怪，說不上來的覺。與對視難，背對著又如芒在背，更難。

見林婉婉不住偏過頭看自己，巫婆婆忽然沖著咧開一笑，那一口歪七扭八的牙配上大，格外瘮人。

林婉婉回頭，覺汗都豎起來了。

蕭以熏這是由白化病引發了心理病吧？邊跟著的這都什麼人啊，瞧著不難嗎？

治完后，幾人要退走，蕭以熏卻忽然喊住了林婉婉。

「表姐，我想同你說話。」

不是徵詢，而是陳述。

「好。」林婉婉回頭看一眼，接著對孫思邈道，「老祖宗，那我留下片刻。」

「好，學了一天你也累了，休息吧。」孫老神仙點點頭，帶上收拾好藥箱的道便去了隔壁的房間，他還不能停，還有很多慕名而來的人等著他。

「以熏表妹是想跟我說什麼？」林婉婉好奇蕭以熏喊住自己的原因的。

誰知蕭以熏卻沒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的眼眸，直到林婉婉疑地蹙起了眉，才忽然道：「表姐，你什麼時候回府？」

林婉婉詫異，跟對方也沒什麼，為什麼這麼問自己？

「我還要跟著老祖宗學些日子，怎麼，府里有事？」

蕭以熏道：「我就問問。」

「哦。」

又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林婉婉見對方並不是真有什麼事，便提出告辭。

這次蕭以熏倒沒有再說什麼，一直到林婉婉離開了很久之後，才忽然道：「很奇怪。」

巫婆婆桀桀笑了幾聲，眼中閃過一貪婪道：「奇怪才好啊。」

從病坊往孫思邈住的院子里走時，林婉婉的耳朵里忽然傳來了小道清風的聲音，對方似乎在背文言文。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無求，先發大慈惻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命……」

走得近了，林婉婉才發現對方正跪在席子上手裡舉著一卷書，裡念念有詞，顯然是在挨罰了。

林婉婉在邊上站定聽了一會兒，忽然回過味來，這不是出自孫老的《備急千金要方》第一卷的《大醫誠》嗎？在國際上被譽為東方的希波克拉底誓言，為習中醫者所必讀。

可那本書還得有二十幾年才面世啊，怎麼小道現在就開始背了？

是了，這文章可能是老神仙早就寫好的，只是在永徽三年才坊刻出來。老神仙的一生也確實做到了大醫誠，如此才流芳百世。

想到剛剛道冒冒失失跑進來時說的話，林婉婉明白了對方現在挨批的原因了。

作為跟著孫老遊歷治病的小弟子，他的境界顯然還不夠高。見到蕭以熏，就想著給對方隊，有違孫老不分貴賤貧富，長妍媸，普同一等的準則，難怪被訓。

想到此，林婉婉不由嘆了口氣，可比清風還不如啊。

跟著孫思邈學了半月後，林婉婉打消了回去給族裡人開醫科的想一出是一出的念頭，無他，不配。

之前還是想單純了，跟著葯聖越學，就發現自己越不會啊。是一項診脈，就有的學，先把指力練好，然後再談判斷脈行之法、掌握四季平脈。

而合適的指力，沒個三年之功，別想！

只學了赤腳醫生手冊里的那點中醫之，都不敢說自己學過中醫了。連辯證看病都不會，純靠對癥找葯治病，怎麼敢說會醫啊？

一開始以為的中醫是保健治療、只治慢癥的想法更是大錯特錯。見識了孫神醫在病坊里把腹痛難忍的急癥一劑葯下去救回來的事後，對中醫的認知整個顛覆。

本以為可以中西醫結合，而實際上本就不行，兩者完全就不是一個理論。比如中醫的經脈氣，五行之說，西醫本沒有。而西醫給中醫規定的藥典，也是狗屁不通。

中醫就是中醫，西醫就是西醫，兩者最多是配合，要是中西醫結合了那就是什麼也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