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姑蘇回來后,我就在一直在想。嫁給我,對你是不是真的好。倘若我沒有追去姑蘇,讓你嫁給裴行知,就不會有王太妃整找你麻煩,也不會被王若那樣的人暗算,沒有勾心斗角,能平凡又幸福地一輩子。”
“慈兒,我真怕哪天,我沒能護好你,夢里的一切都真了,那該怎麼辦?”
月云絮后,他的面容也黑暗吞沒,只一點眸微微閃爍,從明亮看出,更顯幾分落寞和自卑。
顧慈看著他,素手在繡著百子千孫圖的褥子上,出道道不規則的褶皺,心頭也同這褥子一般,被慢慢皺。
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日宮宴結束后,他問的那句“怕了嗎”,是這個意思。時不時拈酸吃醋,也是因了這個。
他這人一向高傲,從沒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自卑。便也理所因當地這麼以為了,竟忘記,無論別人怎麼奉他為戰神,他終歸只是個人,有七六,會喜怒哀樂。
換謝子鳴之流,他或許就沒這種苦惱,畢竟層次懸殊。可裴行知不同,他是這世間唯一能與他齊名的人,他才會到有力。
有力,難免患得患失,才會生出自卑。
而自己,竟到現在才發現。
顧慈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埋首于他掌心,合眸輕輕磨蹭著,“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選你。”
頰邊那只手,猝然了。
孩眼神干凈澄澈,纖塵不染。戚北落心頭奔涌過一陣狂喜,咳嗽了一聲,矜持問道:“為何?”
顧慈輕笑了聲,沒有說話。
為何?也不知道,或許是前世,他的眼淚,早在心頭開出了花吧。
若要說得現實一些,那時候,顧家早已落寞,裴家明明知道,卻還無于衷,裴行知也只是明哲保,置事外。
只有他,甘愿冒著失去太子之位的風險,為報仇。
可這些不能告訴他呀,就算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
顧慈忖了忖,緩緩吐出一口氣,仰面凝他。
“這個答案太長了,我一時真不知該從何說起。索日子還長,倘若我一年回答不上來,就用兩年來回答;兩年說不上來,那就只好請你慢慢等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你可準備好了?”
紅燭搖曳,有溫暖的氣息,從兩人握的手上傳來。
戚北落著的眼,那里有他自己的影,也僅有他的影。
在心頭的大石終于徹底落下,方才還迷蒙的眼瞬間清明如墨玉。溶溶月下,他捧起的臉,低頭啄了下峰,額頭相抵,聲回道:
“我已經準備了二十年了。”
笑的縷從他角漫延至眉梢,顧慈看呆了片刻,忍不住跟他一塊笑。
這輩子最大的都說出來,從此再也沒什麼能阻攔在他們之間。
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啃了下他英的鼻梁,起要退開,卻被一雙臂膀纏住,又往懷里帶了帶。
愕然抬眸,戚北落左右瞟著眼,支支吾吾道:“那......那......你準備好,做真正的太子妃了嗎?”
一句話,仿佛在溫熱的空氣里丟一顆火星,屋子里的氣氛瞬間燒著。
圈著的臂彎漸漸滾燙,挑唆著顧慈的心,跟著一塊蹦跳、燃燒。
忽閃著眼睫低頭,嚅囁道:“我......我準備得......沒你久......”
戚北落揚眉,垂眸看去。
小姑娘咬著瓣,臉龐紅紅,宛如海棠無意沾染春雨。他明明沒有喝酒,卻已經醉得一塌糊涂。
他咳嗽一聲,手一點一點往下游移,停在那做工繁復的绦上,心早已了韁的野馬,面上卻還故作鎮定。
“無妨,我教你。”
誰教誰?他屋里不是......連個人都沒有嗎?
顧慈詫異地看他,兩眼真誠無比,“你會?”
來自靈魂的拷問,這該怎麼回答?
男人的尊嚴著他點頭,可良心卻死死扼住了他的咽,他沒事為什麼要說這個,給自己找罪?
“咳......”戚北落別開頭,大著嗓門,回道,“這......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就......”
屋子的熏香,好像比剛才更濃了一些。龍喜燭搖曳生姿,燭過他的耳朵,在帳浮開水一樣的艷紅暈。
“反正......我們一起學唄。”
說完,他一把扯下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還懵懵懂懂的小家伙了個干凈。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啦,小仙們晚安鴨~
慈寶兒那句告白,靈來自林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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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宜蘭宮。
為慶賀太子大婚,皇城外煙火彩燈齊綻,耀亮這不夜帝京城。
煙火映亮軒窗,在青磚地上斜切出一塊菱形。灰屑散落,悠悠轉過檐角鴟吻脊的眉心,隨風飄。
一雙繡鞋踩在上頭,狠狠碾了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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