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怔半晌，奚鶴卿仿佛福至心靈，周似悠悠騰起輕的云，載著他暈暈乎乎飄往九霄云外。

戚北落咳嗽一聲，看著他，指了指角，示意他克制些。

他手一，呀！竟揚得這麼高，都快咧到耳朵子后頭了。

試著往下，嘶，還不下去！

那就這麼著吧，左右他今日高興，就算日后這事被人拿去當話柄取笑，只要小姑娘還肯這麼崇拜他，他便覺值了。

若是他將那王若捉回來，再敲打一遍，小姑娘會不會當場就嫁給他啊？

腔子里漸漸涌起一熱，鼓得他心澎湃，真恨不得今晚就房。

顧慈左右瞟著眼，打量二人，由不得捧袖笑。

恐怕連姐姐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多年，雖一直都過得風風火火，卻只有在奚鶴卿面前，才會流出如此明的神。

有奚鶴卿陪伴左右的姐姐，才是最的。

前世因為自己的原因，這對有人相忘于江湖，顧慈心中一直有愧。

好在這輩子，總算能彌補這一憾，讓有人終眷屬。

真好。

面前的兩人又在為喜服的繡鞋，究竟該繡鶴還是該繡蘅蕪而爭吵起來。

顧慈搖頭失笑，知道他們不過是在借吵架的幌子，撒的小，也便沒過去勸架，靜靜看著，眼底流溢彩。

“哼，你就沒必要這麼崇拜了吧？”

耳邊冷不丁傳來這麼句話，顧慈一愣，愕然扭頭。

戚北落乜斜著眼，目幽怨，像是被醋泡過，酸得“咕嘟咕嘟”直冒泡。

見顧慈看來，他還若無其事地看向別，但到底委屈不過，里低聲咕噥：

“方才......我也替你出頭了，怎的也沒見你這般看我......”

竟是在為這事吃醋？這個呆子！

顧慈忍笑，忽生起玩鬧之心，清了清嗓子，抬頭，藕般水的頸子仰出一條格外秀的弧線，勾人去咬。

戚北落余瞥著，結不著痕跡地滾了下。

“那我不這樣瞧他，改瞧你，了嗎？”

顧慈抱著他胳膊，輕搖兩下，聲音甜膩，像裹了層糖霜，直人心坎。

戚北落使勁拳頭，方才沉下臉，瞪一眼，不置可否。

說這話什麼意思，難不自己還會去嫉妒奚二？

笑話！

他堂堂一國太子，可不會像奚二那樣被所迷，放下一擔子政務，天天窩在屋里研究雙面繡。

也三天兩頭不辭辛勞地往繡坊跑，就為了同繡娘商量，喜服上究竟繡幾朵花，還非要拉上他。

更不會因為姑娘的一個眼神，樂個傻子，用得著特特屈尊降貴地跑來安自己？

可余晃過眸，戚北落便有些心猿意馬，了拳，又忍不住多看兩眼。

顧慈歪下腦袋，發髻上的頭釵一搖，口銜下的珍珠流蘇輕輕晃，在眼底點上一寸。

戚北落的心倏地撞跳開，咚咚咚，咚咚咚，似仗前鼙鼓，慫恿著他將這抹擁懷中。

一個晃神，他便跌那片明艷中，從此再沒有存在的憑借。

忽然就有點理解奚鶴卿了。

“哼，下不為例。”

戚北落語氣淡漠疏離，背對，臉轉向窗外。

顧慈努努，偏打量。

金芒過竹簾隙映窗，男人冷峻的面容泛著清淺的。

微微一點笑意浮在角，微微出一線平整潔白的牙，像飄揚在霞中的云，風一吹，讓它往哪走它就往哪走，傻唧唧的。

顧慈捂著，憋笑憋得胃疼。

哎喲，真是個呆子，讓人說他什麼好！

*

待顧蘅試完喜服，四人一道從金繡坊出來，天剛剛黑。

舟橋附近的夜市正待興起，星星點點的幾團昏黃浮在墨藍中，一種和諧的對沖彩，筆墨難繪。

忽而一聲鑼鳴，人群便都一窩蜂似的往一個方向聚集而去。

顧蘅好奇心旺盛，忙攔住一路人，詢問后才知，鑼聲來自樂樓。

今日酒庫出新酒，正是那聞名遐邇的“照殿紅”！

相傳，這酒是白山人夜游蓬萊時，偶得靈釀出的。

澤若紅綃，香氣濃郁，繞梁三日而不褪，故而才取了這麼個名兒。

但凡世間酒人士，無比以能嘗到此酒為榮。更有人提出愿以萬金換一樽，都被白山人毫不留地拒絕。

可有趣就有趣在，白山人號稱千杯不醉，當年路過帝京時，卻被樂樓的一盞劣等梨花白灌倒，呼呼直睡了三日。

醒來后，他朗聲大笑，甚是開心。

樂樓掌柜的提出，用這梨花白的配方換照殿紅，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樂樓也因此，一躍為帝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樓。

樓中每年只出一壇照殿紅，只有通過考驗之人方可將它收囊中。

因著皇后娘娘喜好品酒，第一壇照殿紅出窖時，陛下還曾派人過來，妄圖走后門求買，卻遭無拒絕。

噱頭一打響，樂樓的名聲隨之水漲船高。

也不知今年他們打算玩什麼花樣？

四人皆心生好奇，一同過去。

酒樓門前扎花點紅，正中設有一張長桌，上頭累滿數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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