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敢。
“倘若要照王姑娘的段改這喜服,那不就等于是要重新做一套?畢竟這腰,怎的也得多續兩匹布,方才能讓王姑娘套進去。”
顧慈過門檻,轉進屋,角噙著一溫煦無害的笑,出口的話卻異常扎心。
屋一瞬靜默,不知是誰先笑了聲,眾人便都憋不住,或掩,或轉,明里暗里都在取笑。
王若仿佛吃了什麼不干凈的東西,一臉菜,咬牙切齒地指著顧慈道:“你你你......又是你。”
顧蘅一把拍開的手,“你什麼你!你方才不是還很注重尊卑多麼?怎的現在見了太子妃,竟還敢拿手指,懂不懂規矩?”
王若從小生慣養,皮子養得細膩。顧蘅又是個習武的,方才為了報仇,那一掌還刻意加重幾分力道。
“啪”的一聲脆響,王若手上紅腫大片,兔子似的連連躥后,聲音尖利得幾乎能掀翻屋頂。
“哼,弱不風。”
顧蘅懶洋洋地甩兩下手,從袖子里出一方帕子手,揚手往王若腳上一丟,便拉著顧慈去看喜服。
方才死守在喜服面前的小繡娘,見這對孿生姐妹一并走來,雙眸怔住。
顧慈朝莞爾一笑,“方才難為你了,可有落傷?”
心跳驟然加快,當下也不覺上哪里疼了,紅著臉道謝,從木施上取了喜服恭恭敬敬捧上。
余從姐妹倆上過,滿眼俱是驚艷,再去看王若,越發認同那句“得重做一套”的話。
方才在門口遠遠眺喜服時,顧慈便覺眼前一亮,現在展開細看,更是贊不絕口。
正紅緞面上,翟鳥繡花雙對,繡工細到能清楚看見每羽的走勢。
里的紅娟衫則繡著一簇香草紋,栩栩如生,莊重又不失清麗,深吸一口氣,依稀有芬芳縈繞鼻尖。
“蘅”乃香草,奚鶴卿這番設計,當真是有心了。
顧慈會心一笑,仰面看顧蘅。
怔怔著喜服,小心翼翼出手,飛快了下便回來,生怕會弄臟似的。雙眸晶亮如碎星,像是得了件天大的寶貝。
顧慈忍俊不。
姐姐一向大大咧咧,這還是自己頭一回見張激這樣。
顧慈忽生逗弄之心,纖指輕輕了下顧蘅的額角,正待打趣兩句,邊上悠悠飄來酸溜溜的話。
“不就是一件喜服麼,誰沒見過似的,至于高興這樣?”
王若強迫自己將目從喜服上挪開,哼哼兩聲,喚來丫鬟。
“去,同繡房掌事的說一句,讓用這里最好的料子,最好的針線,再挑最好的繡娘,再做一套比這更好的喜服。就說......”
漫不經心地扶了扶鬢上玉釵,珍珠流蘇輕輕晃,映出角倨傲的笑。
“就說,是我,潞王妃吩咐的。等做好了,本王妃和王爺自有重賞。”
丫鬟應是,轉照辦。
顧蘅氣不過,這話分明是說給聽的,舉步要過去。
顧慈抬手攔住,慢條斯理地將喜服疊好,換給繡娘,轉笑盈盈問王若:
“我心中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王姑娘這左一句潞王妃,右一句潞王妃的,想來應當是風得。既如此,那區區一件喜服,怎的還要自己出門置辦?難道宮中尚司沒給姐姐預備不?”
皇家婚,一應禮服皆由皇家籌備,就像和奚北落,本無需心。
即便潞王不得勢,但終究也是王爺,規矩不能破。
可王若眼下卻還要自己解決這些瑣事,那便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命令尚司不準給王若做喜服。
這不像陛下和戚北落的風格,大約是皇后娘娘使的詐吧......
“要、要你管!”王若被中心事,眼神飄忽,漲紅著臉不說話。
這門親,其實一點也不喜歡。
誰愿意嫁給一個脾氣古怪、又活不了幾日的病秧子?可是武英侯的兒,出高貴,理當配這世間頂頂尊貴的人。
為此,在家鬧了好幾天,學顧慈絕食,可素來疼的爹娘,這回竟鐵了心思不妥協。
鬧到最后,生生把自己給老實了。
好歹也是個王妃,就算他戚臨川死了,至的王妃之位還在,照樣能在帝京城呼風喚雨,坐榮華。
圣旨下來第二日,便想通了,屁顛屁顛跑去尚司,讓宮人給自己量尺寸做喜服。
卻不料皇后娘娘早派人打過招呼,人才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直接被攆了出來,這才沒法,上金繡坊自力更生。
適才瞧見這喜服,一眼就喜歡上了。聽說是顧蘅的,就更下定決心要搶。
自己一個王妃,就算比不過顧慈這個太子妃,但欺負一下顧蘅,還是綽綽有余的吧。
可萬萬沒想到,最后被上絕路的,竟是自己?
王若著胳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慈兒問得對!”
顧蘅拳頭一捶手心,恍然大悟,勾著角笑得像個賊,“這位潞王妃,快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若是有什麼難,沒準慈兒還能幫上你的忙呢。”
王若被追問不過,面頰漸漸漲豬肝,氣呼呼道:“閑事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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