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慈將這收在眼底。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沈家人上門道歉,吃了閉門羹,就想著把召進宮,拿權勢威服。能把貴妃娘娘都驚,看來這幾日,戚北落是真把沈家上絕路了。
“貴妃娘娘好意,臣本不該推拒。郡主那日若只是對臣口出狂言,這致歉的茶,臣也就喝了。可事實上……”顧慈冷哼,不卑不道,“顧家門第雖不顯赫,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郡主辱我定國公府門楣,真要道歉,也該同我家列祖列宗道歉。這茶,恕臣無福消。”
岐樂登時火冒三丈,“姓顧的,你別給臉不要臉。這里是皇宮,可不是你定國公府,由不得你放肆!”
顧慈笑道:“這便是郡主的改過自新?”
岐樂一噎,指著鼻子要罵。
沈婉兮“咚”聲摔了茶盅,“跪下!”
褐茶漬在織金地毯上泅出難看的深,岐樂抖了抖,未及反應,人就被宮人強制摁在地上,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額上的皮立時紫紅了大半。想起,沒有沈婉兮的吩咐便沒人松手,便只能這般屈辱地跪在顧慈面前。
先是戚北落,再是姑母,憑什麼所有人都向著顧慈!
沈婉兮無視哀怨的眼神,冷冷抬手,讓人將拖下去。
“顧二姑娘所言極是,是本宮管教不當,自罰一杯。”
顧慈仍舊沒舉杯,清潤的杏眼里凝著堅決的冷意。
前世的所作所為愧對顧家列祖,這輩子定要好好償還,若岐樂不跪在顧家祠堂前,向祖輩告罪,絕不松口。
沈婉兮瞇眼打量,盡斂,鋒芒初。
想不到一個黃丫頭,外表瞧著弱不風,骨氣倒足。只可惜,用錯地方了……
“顧二姑娘可知,這幾日太子因為你的事,同皇后娘娘大吵了一架?”
“聽說,皇后娘娘不準許你東宮。”
顧慈腦袋“嗡”了聲,難怪這麼多天過去,宮里一點靜也沒有,原是皇后娘娘本就沒這意思。
沈婉兮能在后宮一枝獨秀,自是有一副好眼力。顧慈神間一瞬的錯愕,很快捕捉了去。漫不經心地翻轉手腕,欣賞新染的丹蔻,“還有一事,你可能不知。太子他為了你啊,殺人了。”
顧慈刷的抬眸。
沈婉兮輕笑,“胡楊,你應當知道吧。太子理得很干凈,若非本宮兄長恰好是他頂頭上司,只怕也發現不了。”
湊近,笑容意味深長,“你說這事要讓皇后娘娘知道,你還能做太子妃麼?”
顧慈腦袋里咕嘟咕嘟,像在熬粥。
胡楊為何被殺,約能猜到個大概。說到底,還是自己疏忽大意,這才拖累了戚北落。
他可是太子,一言一行,有多人在背后盯著。這要是讓有心人添油加醋地捅出去,他該如何自?
顧慈不自覺绦,仿佛著自己的心。
這模樣落在沈婉兮眼里,便是崩潰的前兆。小姑娘是聰明,可到底還是年輕,不住風浪。
“不如本宮給你指個好去。本宮的五皇子,也就是潞王,生得一表人才,今年也該娶妻了。顧二姑娘若是嫁潞王府,沒人敢給你窩囊氣,你想如何便如何,可比嫁東宮舒服多了。”
顧慈著,一言不發。
這大概就是今日喚自己進宮的真正目的吧。挑撥完,再威脅一通,最后拋出橄欖枝招攬人心,若換前世的自己,這會子大約就真要槍投降了。
顧慈轉了轉手里的茶盅,白氣如紗,輕地覆上面頰,好又澹定。
“貴妃娘娘是為了家父手中的兵權吧。有了兵權,潞王殿下便能和太子殿下一較高下。哦,不對,臣失言了,是勉強能和太子殿下比肩。”
咯吱,一枚長甲沈婉兮掰斷。猛地抬眸,眉心擰出個深深的“川”字。
氣氛凝滯,所有人都瑟脖子,斂聲屏氣。
顧慈卻能與平靜對視,笑得氣定神閑,“臣也是胡說的,貴妃娘娘別往心里去。自然,方才貴妃娘娘說過的話,臣也只會做耳旁風,聽過就忘。眼下臣的祖母雙親俱在,臣的親事,自然該由他們決定,貴妃娘娘說再多,最后除了口,什麼也撈不著。”
了眼窗外,“天不早,臣也該回了,否則祖母和母親該擔心,到時鬧到前,誰臉上都不彩。”
三十好幾的人,竟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教訓了一頓。明明從頭到尾不帶一個臟字,可每一個字都直捅肺管子。
沈婉兮臉上時青時白,熱鬧非凡。
顧慈若無其事地起行禮告辭,燕枝本要上去攔,被沈婉兮的目攔下。
了這麼大的辱,也想報仇,奈何忌憚戚北落,即使再氣,也不得不歇了心思。可不想跟武英侯的世子一樣,被打得下不來床。
想堂堂貴妃,竟要看一個小小國公府之的臉?
沈婉兮貝齒咬,素手拳,蛛狀網滿滿攀爬滿白的手背。
岐樂從外頭進來,拉住的手撒,“皇姑母莫氣,那顧慈就這樣,給點就敢開染坊,也不瞧瞧自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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