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都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臉不由微白,攥著拳頭道:“太子...”
睿文帝眼底厭更濃,悠悠截斷的話:“太子在平州,還不知何時能回來,或許...他再也回不來了。”
為了能徹底轄制住裴在野,睿文帝甚至不惜和北夷,和陸清詞謀,為了讓他們拖住太子...
沈舒眼里差點噴出火來,睿文帝卻微微一笑,走下桌,來到沈舒邊,手指扣住一截皓腕:“舒之前有個未婚夫,若朕沒猜錯,舒應當也不是自愿嫁給太子的吧?太子跋扈狠厲,為人又驕橫霸道,行事殘,實在不是明君,更非良配,日后就算即位,只怕也是暴君的料子,更非太子妃可以倚傍的喬木...”
他正想說反正齊皇后這個皇后已經名存實亡,讓沈舒考慮跟了自己,沈舒就已經忍不住大聲道:“你胡說!”
方才還能勉強下的恨意,這時候聽他明里暗里的貶低裴在野,在忍不住了!
嫌惡地甩開睿文帝的手,疾言厲地道:“太子十四歲就去平州戍邊了,若非他一刀一槍地拼殺出來,平州現在只怕早就落在了北夷的口袋,對外,他驅除異族,自己落下一的傷,使得百姓家業安穩,對,他勵圖治,政績出眾,讓晉朝上下都能老有所依有所養!皇上在位也有幾十年了吧,敢問您又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
說裴在野脾氣臭架子大也就忍了,可說他有愧于社稷,不是個明君,沈舒絕對忍不了!
而且睿文帝這條老狗又干了什麼,他有什麼資格說裴在野!
睿文帝被兌的臉發青,手指抖半晌,才慢慢緩過來,笑意發冷:“舒嫁給太子之后,也變得伶牙俐齒了,跟太子一樣會惹朕生氣。”
他不知想到什麼,忽又一笑:“不過朕還是盼著舒能想明白,畢竟太子和你父親的命,眼下就攥在你手里了。”
太子的命...沈舒心頭有些茫然地重復片刻,忽然反應過來,霍然盯著睿文帝。
睿文帝兩手輕搭桌案,笑笑:“今夜是朕的壽辰,朕在太池邊擺宴,舒也一道兒過來吧。”他又道:“赴宴之后,你便留在寢殿侍疾吧。”
沈舒不由攥雙拳,死死盯著他半晌。
又不知想到什麼,眼珠不由往東宮方向斜了斜,又很快低下頭。
睿文帝以為馴服,不由一笑。
......
睿文帝誕辰往年便十分隆重了,今年又是他整壽,更是弄的人盡皆知,皇宮里提前一月便忙活起來,文武百都得到場。
只不過這場壽宴,眾人卻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按照排位,帝后應坐在上首,高位妃嬪在右邊下首,太子率一眾皇子和家眷坐在左邊下首,如今太子人在平州,左邊下首的位置,該是太子妃坐才是,怪就怪在,太子妃竟坐在了右邊。
——那可是帝王嬪妃坐的位置。
禮部若出了這麼大紕,早該拉出去打板子才是,禮部卻無人罰,可見這是睿文帝的意思,眾臣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太子妃自宴以來便異常安靜,宴至一半,睿文帝忽瞥了一眼,笑笑:“舒,今日是朕的壽辰,你不打算代表太子,敬朕一杯酒嗎?”
沈舒手指有些發,猶豫了下。
腦海里轉眼浮現了父親母親還有四哥的樣子,咬了咬牙,用恨意迫自己行起來,提起案幾上那只酒壺,慢慢地注滿了一盞酒。
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嗓音抖,低頭走上前,遞上酒盞:“父皇請用。”
這把壺是鴛鴦壺,里頭的酒也被加了蠱蛇的毒。
也是從齊皇后那里得到的靈,之前不大明白,齊皇后明明更憎恨,為何要對太后下毒手?現在想想,若太后一旦出事,印必須得由皇后掌管,這個條件放到眼下,只要睿文帝死了,太子就能名正言順地登基。
方才本想著如何開口向睿文帝敬酒,結果他自己倒先提了。
沈舒這輩子都沒有害過人,雙有些發,呼吸都紊了,直勾勾地看著睿文帝。
幸好睿文帝以為是心中悲憤,也不以為意,一笑便手接過酒盞。
沈舒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就見他忽然低頭瞧了眼酒盞:“慢著。”
沈舒以為他看出什麼不對了,腦子一片空白,差點沒出息地一頭栽倒在地,頓了頓才低聲問:“您還有什麼吩咐?”
睿文帝以為自己在逗弄,悠悠然道:“舒不跟朕說幾句賀詞嗎?”
沈舒想也沒想就道:“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睿文帝了,又把話咽了回去,他一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舒有心了。”
喝了,他居然真的喝了!
沈舒這輩子從來沒害過人,做之前都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萬萬沒想到,居然真的了!
用力眨了下眼睛,把到眼眶的淚水用力了回去。
強撐著返回原位,坐下之后才發現,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浸了,手心也溜溜的,四肢本不聽使喚。
蟲娘說,這毒服下之后本不會有什麼異常,沈舒著自己放松下來,像其他賓客一樣低頭用膳。
這麼度日如年地待了近兩個時辰,壽宴終于到了尾聲,沈舒幾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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