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總。”

“商先生。”

餐廳經理領路，周圍有認識的用餐者，臉上掛著阿諛的笑，一口一個“商、商總”的喊。

男人一凌厲又清絕的氣場，沒給任何人眼神，在眾目睽睽下徑直向走來。

南梔像是被施了定咒般，握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好似要將那緻的白瓷杯碎。

人被釘在椅子上，連目都彈不得，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已靠近。

才二十幾個小時未見，卻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商辰禹漫不經心地在南梔臉上掠過，落座時姿態慵懶，熨燙筆直的隨著他翹的作上拉一截，右手虛虛搭在座椅背上，衝大家頷首：

“請坐吧，各位。”

王醫生和小桃們這才紛紛坐下。

商辰禹揚了揚兩指，餐廳經理趕上前，滿臉堆笑道：

“商總有什麼吩咐？”

男人低聲叮囑了幾句，隨後，南梔就見侍者將方才的兩瓶紅酒撤下去，換了更貴的頂級白葡萄酒。

王醫生端著酒杯第一個起給商辰禹敬酒，笑著恭維道：

“商總，謝您今天賞臉請我們吃大餐，以後還請多多提攜關照。”

“我非醫院領導，何來提攜一說。”商辰禹單手解開襯最上方一粒紐扣，側眸看了南梔一眼，似笑非笑地沉道：“今晚是南醫生宴請的你們，要謝就謝南醫生。”

王醫生臉上有點掛不住，僵了半秒，轉頭朝南梔舉了舉杯子：“南醫生，恭喜你上了央視採訪，我幹了，你隨意。”

男人搭在椅後的手指似有似無地到南梔的背脊，那麼滾燙，那麼悉，南梔如芒在背，說不清這是什麼覺，總覺得眼前的商辰禹態度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是啊，

都那麼說了，

怎麼還可能回到原地……

心跳的頻率重重打在耳上，影綽綽，南梔苦地撈起酒杯仰頭倒進裡。

喝得太急，濃烈的葡萄酒進嚨，差點嗆出聲。

見狀，旁邊的商辰禹眉梢微微蹙起，條件反去拿南梔的酒杯，手剛抬起，最終又放了回去。

“南姐，我也敬你，祝你步步高昇，順風順水，早日升副高！”

小桃笑呵呵地站起來，端起酒杯一口悶了。

來不及息，剛空了的酒杯又被侍者盛上。

南梔只得輕笑了下：

“謝謝小桃。”

第二杯酒下肚，蒼白的臉頰浮現一薄紅，韓婷婷將一碟法式甜點轉到南梔面前，微笑勸道：

“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不然空腹喝酒容易醉哦~”

南梔腦袋空空的，下意識去抓甜品勺，下一刻，手腕被人握住。

“……”

愣了下，看著那隻悉而修長的手，恍惚地抬眸。

商辰禹終於轉過正面，那雙漆黑的桃花眸像浸了墨，薄輕啟：

“有堅果，不能吃。”

“喔……”會過敏。

南梔對他點點頭，半生不地莞爾一笑：“多謝商先生提醒。”

話落，不著痕跡地回自已的手，自顧自將酒杯倒滿，端起隔空致意：“謝各位同事這幾年來在工作上對我的關照，我敬大家。”

觥籌錯間，桌上的氣氛漸漸歡快起來。

“哇，這蝸牛我本來還有點不敢吃的，沒想到味道還不錯，你們快嚐嚐。”

“龍蝦皮湯也好喝。”

“老石，你喝幾杯了？這酒貴著呢，喝點。”

兩瓶酒不知什麼時候空了，餐廳經理過來請示，商辰禹瞥了眼南梔的臉，直接揮手又上了三瓶。

開放式的餐廳，周圍時不時有識的客人過來給商辰禹敬酒。

南梔坐在旁邊，手持高腳杯淺斟慢飲，臨散場時，俏臉緋紅，狐貍眸染上些許迷離，顯然已經醉得不輕。

踉踉蹌蹌地起朝侍者招手，口齒囫圇不清：“買…單……”

侍者不明就裡，看看商辰禹又看南梔，著頭皮說：“這位士，今晚的消費已經由商總簽單了。”

“是呀是呀，南醫生，商總在，怎麼會要你買單呢~。”王醫生也有些喝高，但這酒實在太貴，過了今晚應該沒機會品嚐了，邊說邊給自已和小桃倒了兩杯。

南梔腦袋暈得厲害，腔好似被什麼堵住了，苦與失落並存，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整個晚上，除了那句“有堅果，別吃”外，商辰禹沒再對多說半個字。

難過地抓起凳子上的包，倉惶地想要逃離：“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欸，南姐，我送你。”

小桃剛要追隨而去，服被同事拽了一下，調侃道，“人男朋友在，要你送什麼，別不解風啊。”

……

從塔上下來，外面雨聲淅淅瀝瀝。

對岸霓虹燈閃爍，南梔著空的馬路，雙目失神。

有江風吹來，打了個噴嚏，仰起臉遲鈍地走進雨裡閉上眼，讓涼涼的雨飄到自已臉上。

他不理了，不理了，

不是暗了九年麼，為什麼還沒說分手他就退開了？

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比剛才沒見到他前還要難過。

好似心裡某塊地方坍塌了廢墟。

眼淚滾下來的同時，飄到臉上的雨倏然停止。

南梔迷迷糊糊睜開眼，只見一把黑大傘撐到頭頂，傘的下方站著那個一晚上不搭理的男人。

“在下雨，跑什麼？”

瞥見這副模樣，商辰禹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單手將人拎抱起來，大步往邁赫那邊邁去。

南梔心臟慢半拍地狂跳起來，負氣地在他懷裡掙扎：“商總不必理我。”

“我不理你誰理你，顧教授還是方醫生？”

酒意上頭，平日裡清冷自持的南醫生此時像個委屈的小生，拽著他的襟哽咽道：

“不要你管……我喜歡顧教授還是方醫生，關你什麼事？”

商辰禹氣得臉一點點發白。

見兩人過來，廖偉早對他老闆和南小姐的摟摟抱抱見怪不怪，目不斜視拉開後門，接過老闆手裡的大傘撐在車頂。

商辰禹委抱著南梔坐進後座，手掌在飽滿的側懲罰地拍了一掌，咬牙道：

“還要和我分手麼？”

懷裡沉甸甸的覺讓人充實，男人低下頭，將臉眷地埋在頸窩，眼眶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