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暈倒了,公安同誌也不好立馬就走。
他們熱心的組織群眾,先把這倆人抬回了江家,放到床上。
一個年紀特別大的小腳老太太越眾而出,巍巍的跟了進來,大家自給讓出了一條道。這位是筒子樓的老壽星,八十多歲了,白發蒼蒼,人都已經了,板看著跟十歲小孩差不多,稍微有點駝背,但是老太太神很棒,人不糊塗,而且收拾的特別幹淨,穿著白的確良襯衫,看著也很麵。一看就被家裏的子孫們伺候的很好。
老太太並不是一個人進來的,的左邊,是的曾孫子,那位拉板車小夥,右邊,是的孫媳婦,小夥的媽媽。
要說整個筒子樓誰最有威、誰最不能惹,那就是這位老太太了。主要是因為年紀太大了,國人講究個尊老,但實際上,做的怎麽樣先不評,尊老這件事,至在這個時代表麵上做的還好。哪怕在自己家裏對自家爹娘不怎麽友好的人,出門遇見這位老太太都是恭恭敬敬的,表現得很有人樣。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老太太人品好,從來不幹那倚老賣老的事,對誰都笑嗬嗬的,非常友善。
老太太一進來就直接坐到了床沿上,手猛掐江大誌和吳春紅的人中。邊掐邊說道:“他們這種況,掐掐人中就能醒。還是沒經曆過事,就這麽點小事,暈什麽暈?”
因為年齡大了,同時著兩隻手掐倆人的人中,又使出了吃的力氣,老太太說出來的話多就帶著點咬牙切齒的覺。
其實,剛才想說這倆人是氣急攻心來著,但是再一想,這個詞用在他們上都浪費了。十多年了,人家江宏和江圖過的是什麽日子,倆孩子都沒有氣急攻心呢,他們憑什麽?
再說了,要是說他們氣急攻心,那不就等於說江宏兄妹倆不孝,把父母氣壞了?不能說不能說,不能讓小宏和圖圖背黑鍋。
老人家覺得,說不定這倆家夥是裝暈呢。就是為了讓江宏兄妹倆背鍋,好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老太太下手越發重了起來,這可是名正言順下黑手的機會,浪費了就可惜了。
不使勁掐他們幾下,對不起江宏那孩子總是幫搬搬抬抬的,對不起圖圖小甜甜的喊老哄開心。
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是個手藝人,擅長編席子、編團,為了更好的理材料,的兩個大拇指留著長長的指甲,哪怕後來不幹活了,這個習慣也沒改。
兩個大指甲跟小刀子一樣,眼瞅著江大誌和吳春紅就要被掐出了。
公安同誌都看不下去了,想說“不行就送到醫務室去吧,都掐這樣了還沒醒,那說明這辦法不管用啊”,但是還沒等他們發言,圍觀群眾表示:“,您別累壞了,要不我替您掐一下。”
這裏的青年和中年,統一管老太太喊。
公安:“……”
別啊,可千萬別,再掐下去,這人中該給掐了,能掐著牙槽骨吧?
老太太斷然拒絕:“不用,你們不頂事,還得老婆子來。”
深呼吸,猛地一使勁,江大誌和吳春紅悠悠轉醒,不醒也不行了,這老太太手太黑了。這不是想掐醒他們,是想掐死他們!
老太太高興了,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怎麽樣,有用吧?我就說不用去看醫生。”
大家紛紛給老太太鼓掌,他們倒是也想說幾句話誇一誇,老小孩就吃這一套,你一誇,就特別高興。
但是現在,他們真的張不開,都在憋笑呢,實在是江大誌和吳春紅這個形象太好笑了,又悲慘又好笑。倆人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憔悴不堪,老江有點胡子拉碴,老吳臉上還有蹭破的傷痕,這都不算啥,倆人的人中都有一個細月牙兒形的深坑,又有點像個縱深方向的一線天,還有點像個超級小的泉,在汩汩的向外冒。
老太太:“……”
把手背到後,巍巍的站了起來,跟圍觀的眾人說道:“行了,既然醒了,就沒什麽事了。你們都該上班上班去,在這兒湊什麽熱鬧?”
大家紛紛點頭,轉離開了,再不走就該遲到了。
有人離開前還問了一句:“老江,今天要幫你請假嗎?”
江大誌點了點頭:“請一天吧,謝了。”
等到眾人都離開了,公安同誌也開口告辭。
“江同誌、吳同誌,你們放心,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繼續調查。你們倆也節哀順變,日子還是要往下過的。我們就先告辭了。”
江大誌、吳春紅:“……”
並沒有被安到。
江大誌一臉頹敗的說道:“家門不幸,讓兩位同誌看笑話了。”
他是個死要麵子的人,對徐燦燦好過江宏和江圖,也是不想讓別人說他這個“後爹”苛待繼。雖然他連個後爹也算不上。但他也寧可苛待自己親生的孩子來維護自己的名聲。卻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的裏子麵子都被那兩個被他苛待的親生兒扔在地上踩得稀爛。
他都能預想到,以後,廠子裏的人肯定會各種調侃他。
“喲,老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種呢!”
“老江,以前你和老吳一起過,一定很辛苦吧?對著老吳卻想著前妻,也是不容易。既然都說開了,你倆啥時候離啊?”
“老江,你可真是高風亮節。給後爹群爭了。後爹這個詞因為你而有了榮的含義。還有老吳,也給後媽群爭了。”
“但你們給親爹親媽這倆稱呼抹黑了啊。”
“你說你咋想的呢,建國是你的孩子,那江宏和江圖也不是撿來的啊。半夜把咳嗽的孩子趕出去,你咋幹得出來這種事?”
今天之後,他全廠出名了,出的還是黑名。
一想到這些,江大誌真的恨不得去死一死。
公安同誌對他的家務事不做評判,但是在心裏卻想著,那的確是不幸。生在你們家,是那兩個孩子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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